风浮玉瞧着她瞬间化尴尬为热络的好手腕,不难明白为什么她这间客栈的生意会这么好了,亏他方才还当她是莫相寻派来监视他的,原来是误会一场。
“在下姓风,名不定。”他瞅着钏玉,虽然已明白了她的身分,却没忘记她刚刚在房外鬼鬼祟祟的事。“刚刚我一开门,没想到钏姑娘便趺了进来,实在‘好巧’啊。”
“呃,是啊!”钏玉干笑两声,佯装一脸无辜的同时,又在心中咒骂了任尽乐一次。
要不是任尽乐口拙,形容不出这个不速之客的长相,她也不必因为想先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好决定怎么应付,而躲在门后偷看了。
“风公子,刚刚我正在招待一名贵客,无暇抽身,若有怠慢之处,请你见谅。”钏玉一边假意陪罪,一连有技巧的四雨拨千金,避开敏感话题。
“好说。”见她神态自然的顾左右而言他,不肯实话实说,风浮玉也不介意,一笑带过。
“我就知道风公子是个明理的人。”寒暄完毕,钏玉顺势导人正题。“对了,我听掌柜的说,你手里有宝山客栈的地契?”
“没错。”
“可否让我瞧瞧?”人心险恶,谁知道对方是不是持张假地契来骗人?
严浮玉无异议,大方领首答应,从怀里掏出一张陈旧的地契。“钏姑娘,请看。”
钏玉一瞧见那张地契,脸色立刻大变。
地契是真的!可是……怎会如此?这张地契明明是由她爹保管的,怎么会落到眼前人的手中?
“请问风公子,你这张地契是打哪儿来的?”钏玉勉强按下激动的情绪,决定先问清楚再说。
“在洞庭西山的某问路坊,从一个名叫钏朱紫的人的手里赢来的。”
“钏朱紫拿这张地契和你赌钱?”克制不了了,钏玉突然扬高了音量,怒气冲冲的瞪着风浮玉,仿佛他摇身一变,成了钏朱紫。
“钏姑娘,你先冷静一下。”风浮玉试图安抚她。
教她怎么冷静?!
“风公子,你可能不知道,地契上标明的这块地,也就是宝山客栈的所在地,是我爹和钏朱紫共有的,因此只有钏朱紫单方面同意要卖,是行不通的。”一想到钏朱紫又故技重施,做出这等可恶的事,她便脑门冲血,气得手脚发抖。
“钏朱紫”三字就像咒语一样,不管由谁口中说出都会触动她最敏感脆弱的神经。
再开口,她近乎咆哮,“风公子,你听清楚了吗?”
“很清楚。”相对于她的激动情绪,风浮玉依旧是一派从容,潇洒自若,只是耳朵有那么点刺痛就是。
“钏姑娘,在下没聋,你别那么大声。”
瞧他一副事不关己、置身事外的悠然模样,钏玉大动肝火。只是形势比人强,事情已经发生,她再怎么愤怒,再怎么不甘心,也都得忍下来才行,别自乱了阵脚。
于是,她敛起怒容,迅速装出和善的笑颜。”风公子,刚附是我大激动了,请你多多包涵,别见怪哪。“
“没关系。”风浮玉瞅着她,暗自觉得好笑。这女子,一下子怒目柜向,一下子又笑容可掬,表情变化如此之快,不容易啊。
“风公子,说句老实话,你被钏朱紫骗了。”丑话说在前头,钏玉先表明立场,摆明不认帐。
“哦?”
风浮玉挑起一道眉,却没太多情绪在脸上,“只听钏姑娘片面之词,怎能算数?最好是能请钏朱紫过来当面对质,把话说清楚。”
“你怀疑我说谎?”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空口无凭,不是吗?”他正经了起来,表明自己是就事论事。
“这……”钏玉一时无法反驳,吱着下唇,她问道:“要是,找不到人来对质呢?”闯出这种祸事,钏朱紫肯定逃逸无踪了,教她上哪儿找人?
“那还有两个解决的办法。”
“什么办法?”
“一是姑娘代钏朱紫还了欠我的钱,总共五百两,”
“什么?!”钏玉等不及对方说完,便大声抗议,“我绝不可能再替钏朱紫还债!”她心中最敏感的一块地方,再度受到刺激。
“既然如此,那只好请钏姑娘开始努力找人了。”风浮玉回复玩世不恭的态度,一脸轻松的回道。反正,地契的事不能草草了之,否则,他飘渺帮帮主的颜面何在?
“这-”钏玉气极。
“钏姑娘,如果你是受害者,我也是被骗的人哪!”
风浮玉无奈摊了摊手,替自己辩解,因为钏玉瞧着他的眼神,就像他是个无赖。
“假设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也很同情你的处境。但我对这儿不熟,不知上哪去找钏朱紫,你就不同了,你是……”
“风公子,我尽力去找人便是。”态度骤改,钏玉又恢复原先客气有礼的模样,她扯了抹笑,表情自然而诚挚,“时近晌午,我想风公子必定也饿了,我让小二替你端些饭菜来。”多言无益,她得另想办
“你……”风浮玉微愣,以为刚刚她凶他的事情是一场幻觉。
有问题……他暗忖。
“钏姑娘,有劳了。”尔虞我诈,风浮玉脸上同样挂起了和善的笑容。
“失陪了。”钏玉微微欠身,笑容可掬又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风浮玉目送她离去,惊讶的表情没持续多久,随即让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所取代。
“钏玉,本帮主好奇你想怎么做啊!”
第二章
晌午过后,客栈里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客人,有的品茶的小酌,气氛清淡了许多。
此时,在二楼的雅座,钏玉唤来了任尽乐商议事情,还没开口,便先叹了一口气。
“钏姑娘,你怎么了?”任尽乐小心翼翼的询问,虽然用膝盖想,也知道钏玉为了什么不悦。
“气死人!”钏玉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把任尽乐吓了好大一跳。
任尽乐干笑两声,像是装傻又很有技巧的询问,“谁惹钏姑娘生气了?”像是这种情况,他还是别当那个起头的人。
“还有谁,不就是那位风不定吗?”钏玉翻了翻白眼,丝毫不在意造小动作破坏了她清丽的面容。“风不定、风不定,越念越像缝补钉、缝补钉,你说是不是?”
“呃,是啊。”
“哼,说什么他也是被骗的人,我看哪,根本是他和钏朱紫串通好来骗人的。”她越说越火,越想越气。“你说对不对?”
虽然她很确定风不定就是那种人,不过还是意思意思的征询一下任尽乐的意见。
“呃,对。”一个是老板,一个是来路不明的陌生人,权衡轻重,当然是老板说的才对。
钏玉板着脸,又道:“你知道吗?那地契是风不定在赌坊赢来的,你猜输掉那张地契的是谁?就是钏朱紫!”一提到钏朱紫,她又咬牙切齿了起来。“你说,是不是很有可能是例朱紫和风不定合演一出戏来骗我?”
“的确很有可能。”任尽乐想也不想,立刻点头。“会进出赌场的,能是什么好人?”他很逢迎的再补了一句。
“可不是?”钏玉立刻附和,心里同时觉得舒坦了一些,有个人帮忙咒骂那个姓风的,确实比她一个人生闷气好多了,只是,问题还是没能解决。
“钏姑娘,那地契怎么会落到钏朱紫手里的?”从钏玉将帐房和卧房合而为一的特殊行为看来,他一直以为宝山客栈的地契是由钏玉保管的。
钏玉重重叹了口气,“我猜是钏朱紫不知道编了什么借口,从我爹娘那儿拐走了地契。”
说到这儿,她一双水眸又燃起熊熊火焰。
“这个钏朱紫,就不要让我找到他,否则-哼!”她气恼的撂下狠话,一吐心头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