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那人提高手中的油灯,开口道:“在下丛青霭,有事请教姑娘。”然而,就在瞧见了镂月长相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如遭电殛,好大一震。
这面容……
世上怎会有这般相似之人?!
相较于他的震惊,镂月的态度却十分冷静。
“有什么事?”四溟帮的人会找上门来,她并不意外,唯一出乎她意料的是没想到他会亲自前来。
但愿,炎炽已发现他们的到来,适时躲匿了。
“我们来找你,是有件重要的事情想问你。”碍于随从在旁,丛青霭不便问及个人私事,只能暂时按下心头疑问,改问镂月道:“根据可靠消息指出,前几天你曾上灵岩山采药?”
“又如何?”她面不改色的回道,态度依旧淡然。
“你可曾见过或救过一个名叫炎炽的男子?”
“没有。”
“是吗?”丛青霭直盯着她的脸,“你再想清楚些。当时他身穿白衣,浑身湿透——”
“没有,信不信由你。”镂月表明了立场,无惧的迎向丛青霭的目光。
丛青霭瞧着她,在那么一瞬间,几乎要以为她就是镂艳,那个有着绝色容颜却又太过刚烈的女子……
“镂月,只要你说实话,我不会为难你。”他不自觉的放柔了语气。
“你们这样兴师问罪,已经为难我了。”镂月侧眸睨他,并不领情。
“为了炎炽得罪四溟帮,十分不智。”
“你们为了炎炽而扰乱这附近的居民,才是不智。”
“大胆!”丛青霭身旁的一名手下忍不住站了出来,大声道:“竟敢对副帮主不敬,你找——”
“住口!”丛青霭蹙起双眉,立刻喝止那名手下,“谁要你多嘴!”
“可是她……”
“还多嘴?”
“是、是。”那名手下心中虽然不服气,但也不敢辩驳,赶紧退到一边。
“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为了慎重起见……”丛青霭转向镂月,突然身形一动,点了她穴道。
“你做什么?”镂月柳眉一竖,怒目相视。
难道他要强行带走她吗?
丛青霭没有答话,随即又捏住她的双颊,强迫她吞下一颗药丹。
“你让我吃什么?”
“毒药。”
“你——”镂月强装一脸怒容,好骗过丛青霭等人。
她要是表现得太过冷静,他们一定会起疑,而她无毒不解的本事此刻可不能让他知道。
丛青霭见镂月用充满愤怒的眼光瞧着自己,没来由的一阵心悸,但他刻意忽略,再开口,口气已没了温度。
“我会再来找你,要求生还是求死,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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镂月被强迫服下的,根本不是毒药。
待毒医丛青霭一行人离去,她自行诊脉之后才发现,身子并无任何异状。
看来,丛青霭只是碍于有人在旁,故意恫吓她罢了!
心中一宽,拿起伞,提着油灯,她随即出了屋子。
屋外雨蒙蒙,一片暗黑,不仅视线不清,要寻人更是不易。
他是不是在某处淋着雨呢?镂月把手中的灯提高些,不由自主的担忧着,她向四处张望,依稀瞧见密林之中伫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是他吗?她不假思索的迎上前去。
“炎炽?”镂月轻唤道。
只见他负手背后,双眸紧闭,一动也不动的,好像一座被雨淋湿了的俊美雕像,孤独而落寞。
在听见她的低声呼唤后,他才缓缓睁开双眼,晶亮的眸闪出一丝光彩。
镂月来到他面前,踮起脚尖,努力将伞举到最高,想让出一半伞下空间给他,无奈他实在高她许多,害得她的一番好意显得力不从心。
“我来吧。”炎炽微微一笑,拿过她手上的伞,一手乘机揽上她的纤腰,将她拉至胸前,两个人的身子几乎贴在一起。
镂月直直的迎向他的视线,只觉得胸口发热,一颗心像是被什么掐住了,呼吸跟着急促。
她下意识想要后退,好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但炎炽看穿了她的意图,大手牢牢钳制着她的身子,不让她有机会挪动一步。
有那么一瞬间,镂月以为自己就要在他太过炽热的目光中融化了、瘫软了,但飞扬的雨丝不断的飘人伞下狭小的空间,令她冷静了些。
她强定心神,试着让淡漠的话气驱散彼此之间嗳昧不明的气氛,“你打算一直站在这里淋雨吗?”
炎炽没回答,只是直勾勾的瞧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
“为何出来找我?”
明明,她不是无动于衷。
“担心我?”炎炽挑明了问,视线锁在她妍美的容颜。
“又如何?”镂月侧过脸,避开他太过勾魂摄魄的目光,“换作是别人,我也是……”
“你也一样会担心?”炎炽替她回答。
镂月深吸了一口气,淡然的道:“没错。”
“我明白了。”炎炽若有所思的瞅着她,一双眸子隐藏了喜怒,变得那么深沉、那么冷静。
他突然将伞交回她手中,同时轻轻推开她。
顿时,她在伞下、他在雨中。
镂月惊愕的瞧着他,不明所以。
“炎炽?”她的话惹他生气了吗?
“我要走了。”
“等一下!”镂月来不及细思,急忙喊住他。
是她的错觉吗?在两人视线相接的那一到,她发现他的眸没了光彩。
莫名的,她的心抽疼了一下。
“有事吗?”
“我……”见他态度冷淡,镂月嗫嚅了一下,改变了:原先想问的问题。“你的毒……”
“我已将体内残留的毒全部逼出。”
“喔,那就好。”她低下螓首,一时无语。
气氛突然变得凝滞,冻结不开。
炎炽背对着她,忍不住自嘲一笑。
他……还以为她会留住他。
“没事的话,我要走了。”
他迈步要走,镂月又唤住了他。
“等一下,炎炽。”她移步来到他面前为他撑伞,迎向他冷漠的目光,仍是鼓起勇气道:“我拿件蓑衣给你吧?”
不管如何,她仍是不忍他吹风淋雨。
“你这是同情,还是怜悯?”炎炽戏谑的瞧着她,恢复往常的轻佻。
就算不能否定对她的感情,起码,他还有一身骄恣狂傲可以武装自己,不让她轻易看透。
“炎炽,我是好心——”
“你就是太好心了。”炎炽话中有话的应道。
若不是她太善良、太有良心,始终义无反顾的想救他月兑离险境,他又怎会爱上她,而且荒谬得越陷越深?
丙真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你是什么意思?”镂月挑眉问他,有些懊恼。
他这么说话摆明是怪她多事?
炎炽无意解释,重新戴上冷漠面具。“你认为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你——”
镂月正想和他理论,他突然伸手捂住她的嘴,压低嗓子道:“嘘!有人在暗处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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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掩人耳目,炎炽咬破舌尖、吐了口血,装得伤势沉重,同时要镂月假装受制于他,由他强押她进屋,直到进了屋里,他才放开她,
镂月尽避满月复疑问,但炎炽浑身湿透,衣裳紧贴在胸膛上,惹人遐思,她根本不敢直视,只好让他先去将湿衣换下。
等他更衣完毕,两人才坐下来细谈。
烛光摇曳,昏黄的光线照在炎炽轮廓分明的脸上,刚毅的线条似乎变得温柔了些,整个人看起来俊美异常,镂月瞧着他,一时失了神。
炎炽察觉到她的注视,直睨着她,“瞧什么?”
“呃,没什么。”镂月慌忙别开目光。
见她有些窘坦,炎炽也不点破,只是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好吧!他会等,等到她愿意正视自己感情的那天。
镂月定下心神,收拾起错乱的思绪,突然想起他刚刚吐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