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意外地来访,仿佛将他们彼此的感情更推进一层;张亦樵发觉,他不但没有不悦,反而有一丝雀跃!
“立薇,你怎么来了?”
他黑了,也瘦了,但更有精神、更英挺了!林立薇的目光留恋着他,好久了,好久没看到他了,她喉头一紧,却说不出话来。
四下已有多人等待旁观这一幕,太多了,有人还当众拥吻,这一对似嫌保守;不过,连旁人都看得出他们对彼此的深情款款。张亦樵将林立薇带至一处空旷的草地,坐在一棵阴凉的树下,体贴地拿出手帕,为她垫在地上。
“立薇,你瘦了!”
“张大哥,你瘦了!”
他们同时说,接着两人均噗哧一笑。
“很早就起来了吧!累不累?”张亦樵的语气十分温柔。
“不!不会!你好吗?习不习惯?军中生活严不严格?吃得好不好?”林立薇一个劲儿地关心。
轻凉的微风拂过她的发梢,有几绺细发掉落在她的颊上,张亦樵好想为她拂去——
“好!好!好!一切都好,你呢?暑假中做些什么?有没有计划到日本找阿姨玩?”张亦樵知道一有长假,林立薇都是往国外跑的。
“不!没有!”林立薇打定主意,这个暑假只要可以探亲,她一定会来看他的。“来,张大哥,要不要喝点饮料?还是冰的呢!”
“立薇,不用麻烦了,下回你也别来了,这么热的天!”张亦樵实在不忍她辛苦地来回奔波。
林立薇递饮料的手停下了,委屈地低下头,小心地问:
“你不喜欢我来看你吗?”
相处久了,张亦樵自是知道林立薇是一个善良到有事一定会先自责的人,所以,他知道他伤到她了;于是,他握住了她拿饮料的手,坚定地告诉她:
“不是不喜欢,立薇,是不忍!我不忍心看你这样跑来跑去。我说过了,我会写信给你,也会打电话给你啊!”
林立薇脸红了,因他的大手包着她的小手,她不愿他放开。她更低声地说:
“可是,我喜欢来看你!我……我想来看你好不好?这样看你一眼,会让我觉得等待了一个月是有价值的,那我下个月也才会等得有希望。亦樵,我可以喊你亦樵,而不叫你张大哥吗?我……我喜欢来看你!”
望着林立薇红透了的娇羞容颜,张亦樵又怜又爱。
“傻立薇!那么,今天我就让你看个够吧!”
他们都笑了,笑在彼此深深的疼惜中。
***www.转载整理***请支持***
方维扬发现他找不到章青了!寄到宿舍的信,盖着“查无此人”的戳记被退了回来;寄到她系上的信,则又石沉大海;更糟的是,他又奉调外岛,根本插翅也难飞。
初抵斯地,军中的情况不是出身富贵的他可以想像,他有些适应不良——在环境,在心里,他都觉得难捱!如此一来,他发现他更需要章青的慰藉,章青往往能带给他稳定的力量……喔——章青!章青!在枯燥、寂寞的外岛,他想她想得心疼、想得发疯、想得生气,想得怀疑她是否已变了心!?
他沉不住气地打电话给方维轩,要他有空去找章青。
“问她是什么意思?”他在电话里恨恨地说。
方维轩仍是那副不经意、懒洋洋的调调儿,说了一句令他感到莫名其妙的话——维轩要他休假回家时,先找爸爸谈一谈;找爸爸?谈什么?为什么要先找爸爸谈?
“大哥——”方维轩在电话里头说:“当兵了,日子不像以前那般自由惬意了,你也该长大了,你要有足够的勇气来承担你们要面对的一切。”说完,他便挂掉电话。
这维轩,每次说话都老气横秋的,他是早他几年入伍没错,但这口气活月兑像他是大哥,而他才是小弟似的!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家里有什么事瞒着他?难道章青已琵琶别抱?想到这里,方维扬的一颗心更加不安了。
而章青面对学生生涯最后一年,心中却百感交集,颇有万般皆休的感觉;因为工作表现颇佳,而且大四的课程较少,她仍留在那家公司,继续担任临时助理的工作。若不是这样学校、工作两头奔忙,她想,她真会因思念方维扬而憔悴至死——忙碌真是最好的治忧剂!
宋晓玉好几次劝告她,她这样似自戕的伤害,使她看起来形销骨立,如行尸走肉;看着镜中日益苍白的容颜,她知道她已病入膏肓,但她已不在乎了!
她忽觉她不能适应都市的生活,或许她原本就不属于这里;待大四毕业后,她决定要逃离这里。对!逃离!都市的虚伪、浮华,她看不惯;那些日日忙碌奔走的人群、乌烟瘴气的天空,她不能适应;处在高楼林立的大厦中,令她感到又自卑又无奈。她多么想回到山林、回到田野,那里没有虚假狡诈、没有暗藏心机、没有阶级等别,也没有谁不如谁的比较,她对都市的人性灰心透了!
这一日,近下课时分,教室外兴起一阵小骚动。章青丝毫未觉,后座的宋晓玉戳了她一下,用手比了比外头,章青转头一看——是她朝思暮想的方维扬!由于他仍着一身戎装,才会引起多人侧目。
他一动也不动地凝视着章青,眼中有两簇火焰;章青也忘情地看着他,忘了时间、忘了上课、忘了方仲棋,也忘了多日的心伤。
她的方维扬变得瘦但精壮,理了小平头,使他更显俊拔。他过得好不好?她收过几封他寄到系上的信,知道他人在外岛。她希望严格的军旅生活能使他更茁壮,而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但有时她又不忍他吃苦受罪,而祈祷上苍能厚爱他一些。如今,看他一袭英挺的戎装,寒冬了,他不冷吗?去年此时,他们还在他家兀自编织着美梦,今日如此凝眸对望,章青眼中一片湿热。唉——他们中间隔了一个方仲棋!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章青踟蹰着,她不想让方维扬知道方仲棋来找过她,而她当时也默允了方仲棋,她不想破坏他们父子的感情。维扬呢?她不想提那一段,他想必十分不解她为何突然对他冷淡无情吧!要让他误解吗?如今已到这般田地,又何尝不可?她不管维扬将如何误解她、如何看待她了,今日有缘一见,她要好好看看他、陪他,说不定此生就仅此一次了。她心凄恻极了!
方维扬看着瘦弱的章青缓缓向他走来。这章青!她怎能像没事人般地镇定?她欠他一个解释!看她那么一副我见犹怜、弱不禁风的模样,方维扬心里就有气,她会不会照顾自己啊!?
几个月的军旅生活让方维扬知道何谓“明哲保身”,更使他变得较沉得住气,不,该说是深沉——这是成熟吗?他不知,但脸上却已有沧桑的痕迹。
“维扬,你好吗?”章青道;她仰起脸,目光在他脸上梭巡,唉——维扬!
“不好!十分不好!”方维扬声音粗嘎地说:“有空吗?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章青打了电话,跟公司请假;所幸,她的工作是按件记酬,较有弹性,也比较不耽误公司正规的人事制度。
他们来到昔日他们常去的一家咖啡厅,烛光依然温馨,音乐依旧轻柔,甚至连角落窗边的位子也不变;但,从前那份感觉却不存在了!
“章青,你搬家了?为什么我寄给你的信都被退回?为什么不告诉我?”方维扬看见温婉的章青,再次不由自主地赞赏她的美!她美得让方维扬担心她会被人追走——不,他要对章青有信心,但至少,有人会觊觎章青……他不许!他握着章青冰冷的双手,激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