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太子乾脆越窗而出。“你性子急,心里有事等不了一晚的,不马上知道是睡不好觉的,我说得对不对?”
从父皇那里回来,已过子时,他到过她房间,见她在睡,看了她一会儿,并没叫醒她。不过,他有发现到她的枕头是湿的,大概是哭累了才睡着的。
她的心情他完全能体会,那件事他也不好过。
她的毛病他抓得一清二楚。风波臣暗笑,他的怪癖,她也很清楚。
“事情怎么样了?”她拉拉他的衣袖。看他的脸色,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她的心不禁往下沉。
“父皇说母后太小心眼,棒打鸳鸯,所以你不用做我妹妹了。”
风波臣闻言,脸上有了笑容,“那你还闷闷不乐什么?”
“母后虽然不反对我娶你,但她是有条件的不反对,就是你不能做太子妃,她要我从近支亲贵里另觅太子妃。”母后的意思,做儿臣的岂有不知之理?她是想利用联姻来增强他的实力。炎一回来,胡姬也开始部署,不由得母后不紧张。
天下父母心,哪一个不是为儿女着想,可是他们却从不用心去了解儿女们真正在平的是什么?他在乎的是风波臣呀!
“你没告诉她那个卦?”风波臣焦急地问。被德皇后这样一搅和,巽太子登基的希望反倒不乐观。
“有啊,但她不相信。”巽太子两手一摊,一脸无奈的说。
没想到,说出卦的事,反让母后对风波臣更加反感,她认为风波臣居心叵测,为了想当上太子妃,故意妖言惑众。
而母后对风波臣的看法,他不想让她知道,免得她心里难受。
“唉!如果她执意如此,我真不知该怎么是好?”风波臣蹙著眉说。
师父说真龙现世,苍生有救,难道她选错人了?下一任帝君不是巽太子,而是炎二皇子?
虽然她不了解炎三子的为人,但巽太子却是好得没话说,不论是哪方面都顶尖。“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皇子是没有婚姻自由的。”巽太子紧接着说:“不管你是不是太子妃,我是不是皇上,都不能改变我只爱你一人的事实。其实相想想,不是皇上更好,我们躲到深山里去,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你说好不好?”
“我也很想跟你过平淡的日子,可是我不能对不起我师父,我的命是他捡回来的,他说什么,我做什么,所以,我不能说退隐就退隐,这要我师父同意。而现在他是要我留在朝廷,辅佐下任君王。”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是皇上,你就不会再跟我在一起;要是炎是皇上,你会靠到他那一边,当他的皇妃。”巽太子有些生气的说。
炎对风波臣有意思,这一点他清楚得很,尽避外传风波臣和他不清不白,但他想,炎一定不会在意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误会我!”风波臣失声大叫,“我说的辅佐是君与臣的关系,是以才能嬴得他的任用,不是在床上讨他欢心。你一点也不了解我……你不够爱我……”说到最后一句,风波臣已是语不成声,抽噎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哭出声——这不仅仅是伤心的哭,也是痛心的哭。
天!看他说了什么?竟把他最心爱的女人弄哭了。
“对不起,我该打,我是心太乱了,才会听错你的意思。”巽太子一把搂过她,“原谅我好不好?”
风波臣并未答话,只是抽抽噎噎个不停。
“不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碎了。”他吻去她的泪痕。
她模着胸口,大吼:“我的心比你早碎!”
有心情凶他,代表她气消了。风波臣跟别的女人最大的不同点,就是她不来冷战,骂过就没事,也不记仇。
“来,我敷敷。”他盖上她的手。
她拿开他的手,“不要!又想乘机吃豆腐。”
他突然低声道:“没有你做太子妃,而应验了我坐不上帝位,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觉得我很没用。”一个男人要靠女人才会成功,对他而言,真的很没尊严。“你没当上皇帝,那也只是天意。在我心里,你是最有资格、最理想的君王。”她温柔地抚模他的发丝。
“我想我是太爱你了,很怕炎超越我,抢走你!”巽太子将她拉坐在他的大腿上。他是有点患得患失了。
风波臣用额头轻顶着他的额,“换我叫你小傻瓜了,只有你不要我,没有我离开你的时候。”原来,在爱情的国度里,再聪明的人也会变得傻呼呼的。
月色斜照,经过泪水润泽的一张脸,更显得白里透红,光润无比。巽太子爱怜地抚模着,“我们都不要再说傻话、再胡思乱想了,只要记得我们彼此相爱,而且心比石坚,任何人都拆散不了我们的。”
“嗯,至死不渝。”她愉悦地说。
月光中,你痴看着我,我痴看着你,谁也不移开视线,也都是傻嘻嘻地笑着。不知何时,两个影子重叠成一个。
不知过了多久,巽太子笑着指指月亮,“真想不到嫦娥下来了。”
“在哪里?”风波臣仰望星空,只看到半边的月亮,没看到什么仙女。
“就在这里!”巽太子指着她笑道。
风波臣捶了他两下,“又寻我开心。”
巽太子握住她的手,“帮你看手相。”
她娇笑一声,挨近些说:“看到什么?”这是他第二次抢她饭碗。
“掺掺玉手。”说完,他便低下头亲吻她的掌心。
“不了,好痒喔。”她边笑边告绕。他吻人的花样还真不少。
巽太子突然正一正脸色,平视着她,“波臣,母后的意思,立太子妃的时候,你也要到场,同时册封你为贵人。”唉,母命难逢!
“噢。”她将头低了下去。她为他可能登不上王位难过,他会是个好君王。“委屈你了。”他勾起她的下巴,“我真不甘心!”
“不要这么说,只要是你的人,我就心满意足了,头衔不过是个名词。”她将脸埋入他的胸膛中,聆听他的心跳。
“可是太子妃是正室,掌管后宫,贵人只是侧室,地位不高,没有实权,我怕你被人欺负。”后宫嫔妃间因嫉妒而害人,时有所闻,他怕她受到委屈。
“你担这个心?拜托,我没整她们就算是留情了。”风波臣低笑道。
“你会留情,别人可不留情,为我留意点好吗?我可不想你有一点损伤。”她的脾气太容易得罪人了,常教他为她捏把冷汗。
风波臣捂住他的唇,“不准说了,也不准再想这些没可能的事。”
於是,两人只是相拥,谁也没有言语,只让心底的浓情,凭藉春风向一旁的老树低诉。
夜深了,春风亦似秋风,薄薄春衫,在感觉上像件罗衣,又凉又滑,尤其是宽大衣袖中的两条手臂,冻得似乎有些麻木了。病体还未痊愈的风波臣有点受不了风寒,她推一推他的手臂,“有点冷。”
他的目光平视着她,声音很轻的说:“我们进屋里去。”
她的心悸动了一下,进去……出得来吗?“不了,太晚了,我要回房睡了。”他那一双眼,泛著荡人心弦的光彩,好迷人,她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今夜……好不好?”巽太子有些情不自禁了。
这话使得风波臣突生闲气,很快地答道:“不好!别打我主意。”
他不该问她,他应该强硬点,直接抱她入室。大笨蛋!问她,她怎么能说好?她还知道羞。
一盆冷水泼下来,气氛都不对了。他将身子往前倾,睁大眼睛问:“我是哪里又惹到你了?”
情窦初开的女孩,一颗心就像五月里的天气,那样难以捉模,常有些莫名其妙的闲愁、闲气,突然而生,倏然而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