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然不太习惯一个人独居,除了晚上上点课或到电影院看场电影外,漫漫长夜实在很寂寥,在未来的冬季里,她仅能以诵读几首好诗或以玉秀这个大嫂来填补这空虚。
她对约会—点兴致也没有。她两个邻居都约过她,一个离了婚,太老气横秋,另一个则是单身汉;她的驾驶教练也约过她,还有……戴天元也是。这回他不是约她午餐而是晚餐。情况愈来愈离谱了,丽诗想着,所以她坚定地告诉他,对男人,她可—点兴趣也没有。
她再也不要陷入泥泞里了。
她的日子就是这般地过了三周,此时,她正向玉秀述及把辞呈留在妮可办公桌那天的经过,那个狂风暴雨的日子。
“总之,我们开了几里路到一家很可爱的小饭馆用餐,莱肴很棒。”她回忆他们俩当时的格格不入,她穿的是牛仔裤及T恤、戴天仇则一身西装革履。
“他要求我收回辞呈,一开始我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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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他的表情充满讶异。“为什么?”
丽诗再也不想压抑,更顾不得淑女教养,她月兑口而出。“因为我不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他平稳地答道:“太荒唐了。”
“我自己心里有数,我没办法和你共事,我没办法在那种气氛之下工作。几个月前你对我的观点已经形成,你对我有偏见。只不过我在最倒楣那天被你撞见,你就因此认定我,那是不公平的,那家百货公司——”
“又来了!我提起过那件意外吗?”
“晤,没有,可是——”
“我有要求你解释吗?”
“问题就在这里,也许你应该要求,但你没有,若是你问了,你的疑虑就能澄清了。”
“疑虑?你在说什么?丽诗。什么疑虑?”
“我……你……听着,那天我被人误当成扒手抓进经理室,这事你也晓得,”所以别装蒜。问题是,我……我……”她喘口气,为自己的清白奋斗。“我根本无心要拿什么东西,两张卡片!天。你相信我会吗?”
“我相信。”戴天仇推开餐盘。“你太顽固,或许我也有一点。你早该和我聊聊这件事。现在仔细听着,我只打算说一遍,那天我赶去参加一个喜宴,险些撞上—个心不在焉的小美人,我向她咆哮怒吼时,她只是用那双没有一丝感觉的漂亮大眼睛望着我。我很清楚,她心里一定有什么不得了的烦恼。”
“她飘然而去后,我决定去喝杯咖啡定定神,所以,也到了百货公司。老管——他们的经理——这几年来一直是我们的客户,我上楼去想和他打声招呼。”
“我离开他的办公室也不过两分钟,回来时赫然发现你和—个老而古板的女人待在里面。不错,我立刻联想到出了什么事,不过,亲爱的小姐,和你想的刚好相反。我知道你没有犯错。我在走廊上告诉管经理你在街上的情形,要他小心处理,因为显然当天你的心智不太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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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诗把—切源源本本告诉玉秀,她的反应同样震惊。“哦,丽诗,多可怕!我——”
“是的,是的。我一直以为戴天仇是因为那件事瞧不起我,但是当时如果没有他,我还不知道自己如何月兑身哩!”
“那——那接下来呢?”
丽诗轻挑—排肩。“我们开诚布公把一切误会都解释清楚。他以为我是因为在大街上挨了他一顿骂而讨厌他,而我则误认他把我当小偷所以嫌恶我。”
两个女人对看一眼,悲伤地笑一笑。“然后呢?”玉秀问。
“然后,就投什么了,问题都澄清了,戴天仇要求收回辞呈,我答应了。妮可甚至不知道我递过辞呈,她夸我工作表现很好,希望我加油。”她微笑地说:“我不敢说自己是不是真的表现很好,但我的确更投入。现在我和戴天仇对待彼此都客气多了。”
只有这样?玉秀想问但不敢问,她感觉丽诗对戴天仇可能别有情愫,但她也知道男人曾给予丽诗太大的打击。她大胆的认为丽诗对徐浩然其实并没有什么爱意,不幸的是,这个事实必须她自己花—段不短的时间去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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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悄悄地过去。一个周一的早晨,丽诗下了巴士,朝办公室轻盈地走去,九点还不到,微风已带着热意。她边走边思索着公司的事。
戴天仇是拥有控制权的大股东,是大老板,也是决策者,所有公司产品的内外销几乎由他一手包办。是谁创建了这家公司的?她知道它是由三个股东组合而成的家族企业,是老—代白手起家然后交给下一代的吗?
风儿将她一头秀发拂乱,散布到脸上,使她步行起来不太方便。不过她从未想过要把它系住,她最恨绑头发了,让它自由自在、飘逸轻扬有多好昵!徐浩然一向不喜欢,他老怂恿她剪短发。
“等我从沙乌地回来时,希望你给我一个惊喜,剪短它,你会更时髦更亮丽。”
她对自己摇摇头,她又想到不快乐的事情上了。快十月了,徐浩然是不是快回来了?当然他的新欢朱蕙必定随行,十一月时他们俩会结婚吗?
丽诗听到汽车驶近的声音,但她没有回头看看是什么人。没想到头发又挡住视线,她正忙着扫开强风之下的乱发。尴尬场面于是发生——哦,天老爷,一个非常非常尴尬的场面。
一阵强风袭来,丽诗身上穿着的软薄的裙子飘飘飞起,那双浑圆洁白又修长的美腿在风中毕现,更糟的是,是大腿以上的……
戴天仇—览无遗。
“多美好的一日之始!”他的车缓缓傍着她前行,幽默戏谑的低笑传人她耳中,“八月末的风儿真懂得情趣。”
丽诗拒绝看他,她快步跨向前,忘了飞扬的秀发,一双手一迳压着裙子。她想起今天穿着的纷红色内裤时,真恨不得死掉。这件小裤前面是透明的蕾丝布料哪!上帝,他不能看到这么多,除非——她和他上床!
“变哑巴了,丽诗?”
红色跑车如影随形,紧挨着丽诗前进,她的头回也不回一下。
“美丽无双的玉腿!”
“走开!”她目不斜视地大叫。
跑车主人呵呵笑起来。“别再把那双玉腿包起来,这样对男人不公平。”
“走开啦,讨厌!”
“噢,你在开玩笑,不是每个女人都爱听男人奉承吗?”
奉承你个头,她心里呻道。戴天仇终地心满意足地驾车而去,鲁莽爽快的笑声飘扬在风里。我对你还不能做决定,戴天仇,我仍旧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喜欢你?
但她不可能不喜欢他。他是……喔,好吧,她当然不会把他的阿谀谄媚当真,他对她的心意不会比她对他的多—分。
这—天的中午,林逸芬过来通知她戴天仇有事询问她的意见时,她很意外。“什么事?”她问。林逸芬没有回答。
她似乎显得很疲惫。“每年的这个时候总是这样。”
“怎么样?”
“忙呀,”林逸芬简短地答道。
堡厂忙翻了天,为应付圣诞节的玩具订单,虽早在年前已经排定,但紧临节日的这一两个月,他们的进度仍须加速。
她走进戴天仇的办公室,妮可和她弟弟都在。他们的主子斜坐在办公桌上,地面有一半被玩具熊、布女圭女圭、机器人、长毛狗以及其它一大堆令人眼花撩乱的玩具占满。
丽诗对三人微微而笑,然后看着戴天仇。“你要找我?”
“我也要——”戴天元又准备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