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事情终于忙得差不多时,已九点多了,一阵门铃声响起,她想可能是苏卡洛提早回来了。关上熨斗开关,拔掉墙上的插头,她轻快地去应门。
混合着害怕与惊讶的情绪,她叫了一声:“卡达!”当她看到这高大银发的男人出现在门口时,一颗心差点跳了出来。
“我能进来吗?”
“太晚了。”她屏息地用一种奇怪的声音保护自己,然而他已经进来了,冷酷的嘴角挂着嘲笑。
“对于造访老友而言,似乎永远不嫌晚。”在进口微弱的门灯下,他平和深沉地说。
她带他到客厅时,反驳他说:“我们永远不是朋友。”
“这便是我一开始就看穿你的原因。”他不甘示弱地反击过去,但芬娜故意不去在意他所说的话,并且警戒地与他保持一段安全距离。
饼去这个礼拜,她只能在办公室看见他。但如今他竟坐在自己公寓的沙发椅上,有股奇异的感觉浮上心头。
看着他那修长强壮的身材、纯净的家居服,配上同色系的西装上衣,她被他所激发出的磁力深深吸引着。她努力地告诉自己,她已不再是那个毫无经验、容易受骗的小女孩了,她已经长大了,已有能力抵抗他。但当她看着他黑蓝色的衬衫、那没有扣上扣子的衣领下展现出那金黄色强壮的颈部肌肉,她迷失了,她几乎感到他们肌肤相亲时的温暖,熟悉的战栗袭向她四肢,额头开始出现薄薄的汗珠,她气自己竟然仍在上迷恋卡达!转身走向落地长窗,她平静地远跳在月光下闪烁着的珊瑚礁。
“你有什么事吗?”她平静地问,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转身面向他。
“主要的是好奇,”他一面说,一面用眼睛检视她公寓中的每一处摆设,最后,他的眼光轻蔑地停留在那张她存了好几个月的钱所买下的古董桌及手工木制桌椅。“以我父亲给你的两万美金,你可以生活得比这还舒适!但这钱似乎没有在你手中停留太久,是吗?”卡达严厉地质问着,他出奇不意的攻击使她无话可说,她慢慢踱回来。
“怎么不说话?”
“你已找到所有的答案了,卡达。”她发抖地用力抓着她背后椅子的靠垫。
“是吗?”卡达继续讥笑,仍怒瞪着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芬娜。”
这问题在他们之间沉重地悬浮着,但她不敢告诉他实情,因此,只好说:“不管你怎么想,卡达,我是喜欢你爸爸的。”
“你是如此地喜欢他,以至于为了想早点得到他所留给你的钱而害死他!”
这些话仿佛打在她身上一般,她脸色惨白地说:“我根本不知道他会留钱给我。”但当她看到他眼中没有一丝信任的意思,即无助地挥了挥手说:“随便你怎么去想。”
“可恶的你!”他气得从椅子上跳起,欺近身来,恶狠狠地用一种老过三十二岁的眼光看着她。“那不是随我爱怎么想就去想的问题,”他的声音无情地鞭答着她,“而是一个你无法辩白的事实。”
“是啊,当然。”她迟钝地承认,以往痛苦的情景一一闪过她眼前,“玛莉看到了一切,不是吗?”
“她从那天起。每夜都失眠。”卡达说。
芬娜紧绷的嘴唇,出现了一丝嘲笑,“我并不惊奇。”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生气地追问着。
“没有啊。”她机警地转变话题,“玛莉始终就有些神经质的。”
卡达的眼光像刀子般透射着她,“你并不否认是你害死了我父亲吗?”
瞬间,芬娜突然疯狂地想把事实告诉他,但又有股意识使她拒绝这么做。她骄傲地说:“我的否认有用吗?玛莉已经目击了一切。”
“噢,混蛋!”在芬娜还未来得及逃跑时,卡达长而有力的手已抓紧她瘦长的脖子,手指致命地掐着她说;“我可以杀了你!”
芬娜相信他此时会说到做到,当她看着渐渐靠近她的那张充满了恨意及嫌恶的脸时,她的眼睛害怕地张大,她想说话,但无法从这些僵硬顽固的手指中发出声音,几秒钟后,他终于松开了手。
“杀了我也无法换回你的父亲。”她沙哑喘息地说,注意到卡达强壮的身体正紧紧地靠向她,她往椅背后靠了靠。
“杀了你是换不回我父亲,但却可以满足我替父亲报仇的愿望。”
“卡达,我没有——”她吞下了差一点说溜出口的事实,笨拙地说:“那不是故意的。”
“我却认为那是你精心设计的狠毒计划。”
“卡达!”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手指抓紧她的头发,使她感到一阵阵疼痛。然后他咬牙切齿地说:“你为什么不用我父亲给你的钱到别处去旅行?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又回到我的生活里来?”
芬娜本想告诉他,是他又回到她的生活里。但她没有,当她察觉到他眼中那愤恨的火焰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却是赤果果的饥渴时,她发现自己徘徊在害怕与期盼之间。他的手渐渐放松了原来抓紧着的头发,充满地往下移到她背部凹陷的地方,他紧紧抱着她,然后一种无法控制的原始渴望,像潮水般一波又一彼地冲向她,把她的骄傲与憎恨打到一边。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横在眼前,她对卡达的爱并未如她所强迫自己那样地死去。那种爱只是蛰伏着,似乎在等待生命再出发的时刻到来,而目她知道那火焰比以前更炙热了。
“卡达……”她低吟着,企图挣出这团迷雾,但她那失去理智的身体却熔化于卡达的激情下。
“你一直是个不值钱的娼妓!”他苛刻地骂她,野蛮却极具需索地吻她,那种饥渴也点燃了她的需求,时光似乎退到从前,把她又带回他们曾经分享过的那段心醉忘我的短暂时刻,但也因这令她心碎的痛苦回忆而恢复了理智。一个转身,她挣月兑出卡达的手臂。
他们俩沉默地面对面站着,她的脸色苍白,并为刚刚所发生的事情而感到羞辱。但卡达很快地控制好自己,粗声地说:“你若希望我道歉……请你相信,你永远不会得到它的。”
“我想应该将这意外归于两人理智的丧失,且不要再提起。”她很快地反击过去。
“归给你那该死的陷井!”卡达恶毒地说。
“我恨你的程度并不亚于你恨我,别以为我还像以前一样对你怀有幼稚的迷恋。”
他嘲笑地说:“如果不是因为这幼稚的迷恋,刚才你怎么会有那样激情的反应呢?你要如何解释发生于我们之间的事呢?”
“像我们这样彼此憎恨对方的人,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她狠狠反驳回去,恨自己刚刚为什么那样懦弱。
卡达侮辱的眼光肆意地浏览着她的全身,“我们白天必须在办公室彼此忍受,但我建议在其他时间中不涉及对方的生活。”
“我赞成。”她愤怒地说,努力控制自己发抖的身体。
卡达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想说什么,但又闭紧了嘴唇,然后大步跨出她的公寓,重重地合上门。
☆☆☆
星期一早上,卡达把她叫进办公室,他就像从没发生过什么事似的,冷漠地坐在座位上。他做了个速记的手势指向桌子对面的那张空椅子,芬娜的脉搏才恢复正常。
“我有几封信要口述,”当她坐下时,他问:“你有速记的资格文凭吗?我看看。”
芬娜通常很不容易被激怒,如今却发觉更要步步小心,她抬起头来对着他那对冷漠的眼睛。“是的,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