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相信这个平日iphone与笔记型电脑不离身,穿着又时尚的女人,居然这么迷信。他原本以为她的古怪只在办公桌上拜个神像,没想到,连家里也是。
尴尬地撇撇嘴,叶涪湘拉拉他,“你会保密吧?”
“保密什么?”
“就是……”她指着四周,两大箱宗教用品,还有两大袋黑色塑胶袋,里面通通是垃圾,而且,她还是个家务白痴。
“对你家有神坛的事情保密?”
“不是啦,反正大家都知道我爱拜拜了,我是说……”她小小声的说:“我家很乱,因为我是个家务白痴……”
原来是这个不能说,康瀚觉得有点好笑,但看她似乎满紧张的,他突然起了坏心眼。
看他没说话,叶涪湘连忙为自己辩解,“其实也没有到家务白痴的地步啦,我只是不想整理。”
“是吗?”当初是谁在大卖场拉着他,哭得血泪交织,核桃色跟咖啡色都分不清楚?“再说吧。”
“再说?”叶涪湘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一把抓住他的领子,睁大眼睛问:“是男子汉就一口答应下来,不要拖拖拉拉的。”
“我说再说,是指暂时愿意帮你保密。”他将她的手拉开,再整理一下自己的领子。
“暂时?”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帮你做苦力那么久,总得跟你讨人情吧。”
可恶,她就知道。
“那你要什么?是一顿饭还是怎样?赶快讲一讲,一刀两断比较干脆。”
“先缓缓,等我想到再说。”看她那么急着跟他划清界线,又让他有点不想那么早答应她了。
人家说,钱能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她叶涪湘好像在不知不觉间欠了他一大笔人情……
“你不是绅士吗?这是绅士应该有的风度吗?”
“你没听过‘衣冠禽兽’这个成语吗?”
他是该很绅士的,凡事温柔、凡事体贴、凡事……凡事总有例外。
***
母亲和三师伯对她的房间很满意,本来以为这次上台北会看到一间乱七八糟的屋子,没想到叶涪湘真的有听她的话乖乖整理房间。
“东西收得满干净的,看来你是真的有整理喔。”叶妈妈满意地捏捏女儿的脸颊,“这样才乖,没让我丢脸,我们自己人也就算了,要是让三师伯看到,你教老妈的脸往哪里摆?”
“嘿嘿……”叶涪湘想起这几天拼了老命收拾家里的事,尴尬一笑。
“师伯,你看了之后,觉得怎么样?我们家阿涪今年桃花开不开?”
一身唐装打扮,灰色胡子蓄至胸前,看来清风道骨,只见他捻胡子,慢慢地说:“愿意做、愿意改变,才有机会。今年是阿涪的姻缘年,再加上她阳台上那盆桃红色的盆栽,更是让她桃花朵朵开。好好照顾,用心经营,当然是有机会。”
叶涪湘心中暗暗吃了一惊,那不是康瀚买来放的吗?怎么师伯什么都没注意,偏偏注意到那盆桃花?
难道……她的桃花会跟他有关吗?叶涪湘内心冷汗直流,想到就觉得有点害怕。
“师伯,那你帮我算算我的事业,今年业绩是不是能长红到底、勇往直前?”她今天的重点才不是桃花开不开,只要今年业绩能把康瀚干掉,她就满足了。
师伯沉默了一会儿,只是语带玄机地说:“单打独斗下下策,相互扶持为上计。”
她怎么有听没有懂?有时候叶涪湘真的很怀疑,师伯真的准吗?
第4章(1)
棒天,叶涪湘和往常一样精神奕奕去上班,直到中午时分,一通分机电话响起。
“阿涪姐,康主任找你,二线。”小助理的表情有点古怪,因为叶涪湘和康瀚一直都是死对头,除了在会议时不得不碰头互呛,平时很少联络。
现在是怎样?第三次世界大战要开始了吗?
“转过来。”居然打分机找她?看着组员摩拳擦掌准备看好戏的模样,叶涪湘也紧张地进入备战状态,“喂,你好,我是叶涪湘。”
“叶主任你好,昨天下午你去谈的那件Case怎么样了?过关了吗?”
“昨天下午?”她昨天一整个下午都在陪妈妈跟师伯,根本没去谈Case,康瀚是在说什么?
“你不是去‘谈Case’吗?后来如何?客户对你‘空间错置’的想法,有任何意见吗?”
叶涪湘突然了解他的”专业术语”,仔细一想,他是在问她昨天是不是顺利过关了。
“你指的是某种‘Password’吗?”她试着以再专业不过的语气跟表情,对着电话那头跟他打起暗号来。
“对,就是‘Password’。针对这次的案子,双方对‘场域’的共通性与公共性经过审慎评估后,我想,以此种方式‘互通有无’,会比较符合彼此的利益与需求。”
天啊!她好想笑,可是不行,他们这组是一个大办公室,基本上没什么隐私可言,她虽然是主任,只是桌子比人家大一点,可没有私人的办公室,不像康瀚能肆无忌惮的拨电话给对方。
所以,她要努力打官腔,用只有两人知道的暗号对话。
“客户对建案的‘空间错置’与Idea相当满意,对于私领域的处理跟视觉景观的摆置尤其赞赏有加。尤其是加入‘绿建筑’意识后,更是替这笔建案增色不少,想必我们可以用更高的价格制作一连串类似的建案。”
“绿建筑?”他一愣。
她若有深意地点醒一下,“阳台上的‘绿建筑’。”
“你是说,那盆桃花吗?”过了半晌,他懂了。
“是的,多谢你的提案。”
“不客气。”电话那头传来他憋不住的笑声。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叶涪湘决定重新出招,“那么,你知道关于中正路上那件‘社区总体营造’的Case吗?”
“什么?”
“政府为扩大‘私领域空间’建筑,特地规划一连串社造计画。你不会不知道吧?”
现在又变成要谈正事了?康瀚愣了一下。这是新的建案法条吗?
“你真不知道?老板吩咐要特别注意这个部分,还说务必要得标,你真的不晓得?”
他的声音往下一沉,“你怎么可能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
“怎么不可能?”叶涪湘得意万分,故意叹了重重一口气,“好吧,我下午刚好有一小时的时间,你请公假出来。我们去看那笔建案,顺便分配一下比例原则好了。”
币上电话后,叶涪湘的脸色非常得意,其他组员们以为是叶涪湘掌握了康瀚所不知道的情报而沾沾自喜。
“太好了,阿涪姐,你占了上风。”
“可是,这样好吗?你还要跟他分享这项情报?”连身为组员的他们都不知道,阿涪姐居然把情报分享给她的死对头?
“别担心,我自有打算。”叶涪湘脸上表情相当得意,一边收拾公事包,一边将自己白板上的状态换上“公差”的牌子。
“涪姐,你要跟康主任出去?”江筱雯刚从茶水间出来,听到了只字片语。
“我要出去一下,有一笔建案得处理,我四点前会回来。”
“很严重吗?”
“等他看了就知道喽。”
大家面面相觑,两大主任亲自出马,想必这个Case非同小可。
叶涪湘一边甩着钥匙,慢条斯理的走到地下停车场,看见康瀚早就在一旁等她,神色严肃。
其实,他穿这种大衣还满好看的。
斑挑的身材并不会让大衣显得累赘,他宽广的肩膀将整件大衣撑了起来。虽然现在是春天,外头还有些凉意,他穿这种大风衣看起来似乎有点沉重——但他是康瀚,这种感觉再适合他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