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我要去找小柳﹗”
“十四叔,你不用去找了。”方来福低下头,满脸的沮丧。
“什么意思?”他的浓眉蹙得更紧了,不安地看着方来福。
方来福咽了咽气,才鼓起勇气告诉他,“傅姑娘在你回来的当天夜里,到巡按府邸里行刺柳大人,当场被抓。”
“你说什么?她被抓了?”方忌威紧揪住他的衣襟,紧张地问。
可恶﹗这傻丫头一定是为了救他,先把他带回方府,才又跑去找柳炎文私下报仇呵﹗
“是的,傅姑娘被关入地牢里了。”
“我这就去救她﹗”他掠过方来福,就要冲去救人。
“十四叔,你要三思啊﹗”方来福从身后死命抱住他,不准他走。“你现在面对的可是咱们方家的世交,又是位高权重的柳大人,怎能说救就救呢?说不定你非但救不到人,还会害得傅姑娘的处境更危险了。”
来福说得没错﹗
他现在面对的不是以往那些随便就能打发的市井小民,就算他明明知道赵知县极有可能就是真凶,但他该如何让柳世伯相信呢?
看来,这件案子的确比以往他所见过的,更加棘手,也更该小心应付了﹗
“方来福,没想到几天不见,你也变聪明了呵﹗”方忌威拍拍他的肩。
“那还用说,这都是十四叔教得好。”方来福得意地阿呵笑了起来。
“这件案子实在太有挑战性了﹗有趣﹗我方忌威这就宣布和真凶开战﹗我要让真凶自己露出狐狸尾巴,让他们知道本状师的厉害﹗”他双手环胸,看似胸有成竹。
“十四叔,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好计策了?”方来福崇拜的看着他唇边邪魅的冷笑。
“以我的聪明才智,当然有好计策了。”他自信满满地冷笑着。“不过,你得先帮我办点事。”
“十四叔,你尽避交代﹗为了替傅姑娘洗刷冤屈,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拍着胸脯。
“很好﹗把耳朵拿过来﹗”
“拿耳朵?”方来福闻言,惊吓地捂紧两耳,求绕似地喊﹕“不会吧﹗十四叔,我虽然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是要我牺牲我的耳朵﹐好象不太好耶﹗
“笨蛋﹗谁要你的耳朵了﹗”方忌威打了他的头一下。亏他刚才才称赞他变聪明了咧﹗
“那你又要我把耳朵拿给你?”
“我是要你把耳朵靠过来,我要跟你说悄悄话﹐你懂不懂﹖”方忌威没好气地解释。
“哦﹗早说嘛﹗害我的心怦怦跳﹗”
“快点﹗”
方来福乖乖地将耳朵凑向他,仔细听着他的“悄悄话”,拚命点着头……
*****
绕过蜿蜒的长廊,柳元元在哑婆的搀扶下来到花厅,便见薛媒婆眉开眼笑的坐在惠芸娘的身旁。
“娘,妳找我?”
“元元,快来这边坐。”惠芸娘将一张张庚帖递到她面前,笑道:“妳快看看,这几个人选的八字,妳比较喜欢哪个?”
“娘,妳问我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替妳另外找个婆家啰﹗”
“另外找个婆家?”
“没错。”
“娘,我早就和忌威哥哥指月复为婚了,怎么还要找另外一个婆家呢?”
“元元,妳放心好了,这真正和他指月复为婚的其实是……”说到这,惠芸娘才猛然想起自己差点说溜了嘴,连忙顿住。许久,才清清嗓又道:“唉﹗我的意思是,这都怪娘不好,要是娘当初不让老爷和方家为你们两个孩子指月复为婚就好了,也不会委屈妳一直到现在都上不了花轿﹗现在,这婚约恐怕已经没机会履行了啊﹗”
“娘,妳的意思是”””
“娘的意思是,把妳和方家的婚约给退了,娘再为妳找更好的人家嫁了。”
“不行呀,娘﹗妳要是真这么做了,忌威哥哥会不高兴的。”
“傻丫头,妳还担心方忌威做什么?妳知不知道,方忌威那小子真是忘恩负义的家伙﹗我们柳家待他不薄,他竟胳臂往外弯,在妳爹上任巡按大人当天替一个叫傅小柳的通缉要犯告御状,甚至为了救那女人硬是挨了我一掌呵﹗也不知他是真笨还是假笨?现在又是死是活?”惠芸娘不客气地说。
“娘,妳说的这些,我也略有所闻。”向来怕事的柳元元不免担心方家那边的反应,“可是……”
“可是什么,妳的婚姻大事比任何事都重要,更何况妳是娘唯一一个宝贝女儿,我可不希望妳的婚事毁在婚约的束缚上呀﹗”
“是呀﹗小姐,妳年轻貌美,但人迟早会老,妳可不能再等了。”薛媒婆也劝说着,“而且,是方家不信在先,说什么都是他们理亏。”
“这……”柳元元的心意有些动摇了。
“薛媒婆说得对。”惠芸娘见她开始犹豫了,立刻加把劲又说:“我相信,忌威若是知道了,他也不会怪妳的。”
思忖许久,柳元元果然被说动了,也就应允了,“既然如此,就请娘替我做主吧﹗”
“太好了,我这就让薛媒婆为妳找一个最好的人家嫁了呵﹗”深怕女儿会反悔,惠芸娘连忙转头对薛媒婆使使眼色,“还不快去﹗”
“是,夫人。”薛媒婆回神,转身奔了出去。
“娘,那么我也先告退了。”
“嗯,妳只要乖乖地待在房里,等着薛媒婆的好消息就行了呵﹗”惠芸娘开心地拍拍柳元元的手背。
“是,娘。”柳元元含羞点头,欠了欠身,正要让哑婆搀扶回房,迎面就见蔡捕头形色匆匆地冲了进来””
“柳夫人、柳夫人﹗”
“什么事?”
“这……”蔡捕头看了看柳元元,面露难色。
“没关系,你直说吧﹗”惠芸娘看出他的顾忌。
“是。”蔡捕头点点头,才继续道:“禀夫人,是这样的,赵大人要小的来通知夫人,有人要在大人重审云来客栈命案时,为傅家兄妹辩护哪﹗”
“什么?竟然有人敢为柳家兄妹辩护?”惠芸娘又惊又气。
“更夸张的是,那人居然是方来福啊﹗”蔡捕头抑声说。
“方来福?”惠芸娘挑挑眉,冷笑着轻哼,“哼﹗他也有这个能耐吗?”
“他应该没有多大的能耐,不过万一有方得天或方忌威为他操刀,恐怕就大不相同了﹗”
“说得没错。”惠芸娘轻蹙纤眉,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冷哼:“等等﹗可是他并没有说要告谁呀?担心什么?”
“虽然如此,但总得有个官派状师,为死者控告他们谋杀﹗”蔡捕头面色凝重。
“所以,赵大人才会担心,要我务必来请妳为他想想法子。”
“还有什么办法,当然是去找全广东最好的状师,去冶方来福那不自量力的东西﹗我就不相信会没有人选﹗”
“不用找了,最好的状师就是我﹗”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浑厚而自信满满的嗓音。
惠芸娘、柳元元、蔡捕头和哑婆同时循声望去,赫然就见方忌威一派潇洒地伫立在门口。
方忌威﹗真是方忌威﹗登时,众人心头一惊。
“方忌威,真是你?”惠芸娘不敢置信他竟然在挨了她一掌后,还能活着呵﹗
“柳伯母,别来无恙呀﹗”方忌威用力地推开蔡捕头﹐大刺刺地走入门内,唇边还挂着一抹别有深意的冷笑。
惠芸娘先是脸色一白,旋即定了定神后,也跟着冷笑,“托侄儿的福﹐柳伯母好得很,倒是你……竟然还没有死呵?”
“我向来敬老尊贤,要死也得等柳伯母先走一步才行呀﹗”
“你””哼﹗好个广东第一状师接班人,口齿还挺伶俐的嘛﹗不过﹐真不知道你这样还能维持多久呵?”
“当然是维持久久,除非柳伯母闭眼看不见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