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心头一怔,“为何如此断言?”
“因为,他挡下的那把剑上……”
库泰尚未说完,前去追杀叛党的高手们已回来禀告,“格格吉祥!库大爷吉祥!方才那些叛党……叛党……”
“人呢,快说!”
“我……我们才一眨眼,就……就全让他们……跑了!”
“饭桶!蚌个都是饭桶!居然连一个人也抓不回来,甚至……甚至连受了剑伤的那个叛党头儿也追不上!”库泰怒道。“还愣在那做什么?他们的领头儿受伤了,一定跑不远,还不快给我挨家挨户地找!”
“喳!”
于是,他们向明月告退后,便分头去找了。
就在明月怔忡时,雁儿已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惊魂甫定地跪地喊着,“格格,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让格格受惊了,请格格赐罪!”
随行的太监和侍卫们也纷纷赶过来,连忙跪地齐声告罪道:“格格,奴才们救驾来迟,也请格格赐罪!”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明月微笑道:“你们放心,我没有事!快起来吧!”
“格格,你真的没事吗?”雁儿紧张地抹着眼泪瞪大了眼睛。
“我没事,你们全都起来吧!”
雁儿见格格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却还是担忧地催促,“格格,奴婢看,咱们还是快回王府吧!否则,难保方才那些人不会又折回来,那就糟了!”
说完,雁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难保方才那些人不会又折回来!雁儿的话撞进她的心里,而她的心里,竟倏然升起……一丝期待。
第三章
在奴婢和奴才们的簇拥之下,明月回到了轿子前。
正当明月伸手抓起轿帘上轿时,自轿子里面竟猛然伸出一只强而有力的手,一把便将她倾进轿子里的身子抓了进去。因为轿子的空间不大,他索性让她坐在他的膝上。
“啊……”明月来不及惊呼出声,身后已又伸来了另一只大手,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同时,一个低沉的男人嗓音已在她的耳畔落下,“别叫!听着,命令他们起轿!”
明月惊骇得圆睁双眼,连忙点头。
“如果你敢耍花样,我就杀了你!”说完,他谨慎地松开了捂着她的嘴的手。
明月这才颤声道:“起……轿!”
奴才于是将轿子抬起——说也奇怪,格格向来轻盈,怎么轿子现在抬起来沉重了许多?可难道要轿夫去询问格格,她为何变重了吗?呵,谁会笨得问出这种不敬的问题?大伙只有收起疑惑,扛起轿子,赶紧回王府要紧。
明月实在很想回头看看身后那男人的模样,却在此时,她忽然闻到有股重重的血腥味,低下头,这才发现身后的男人的黑色斗篷上,尽是血迹!
“你受伤了?”她惊呼。
“拜你之赐!”他忍痛低吼,语气里有一丝冰冷的不甘心。
拜她之赐?明月心底惊愕,忍不住回头,岂知,竟又和那双激射出桀骜神情的冰眸对上了。
不仅如此,他的风帽已然摘下,呈现的不只是那双慑人心魂的冰眸,还有那冷如冰雕,却散发出不驯神情的脸孔;冷凝唇角,却微扬刚峻弧形的薄唇。总之,这男人浑身散发出的气息,不是冷如冰,就是刚如铁,即使如今他的气色已因受伤而显得疲惫,却仍令人不得不屈服在他天生的气势之下。
尤其是这般近距离的凝视,竟教她看清了他刚骨冷面的形貌……哦,老天!她的心日怦然一震,身子也不由得一颤。
“别乱动!”他低喝一声。这轿子坐上了他这身形高大的男子,已有些不堪负荷,更别说是一些大动作了。
明月只好乖乖地在他的膝上坐正,不敢再乱动了。
只是……从小到大,连阿玛都没有这么抱过她,更何况是一个陌生男子,而且,她也不再是个小女娃了,坐在他的膝上似乎是不合礼教啊!
不过,此时再挂意这些已是无用,因为,她注意到,红色的血液兀自从他肩上的伤口处,缓缓地淌下
“呃!你……你还在流血!”
正当她拿起手绢想要替他止住伤口时,他大大的手掌已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并提气低吼:“别碰!我的伤不用你管。”
他的语气,是一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接着,他撕扯下衣摆的一角,随便缠上自己的伤口,勉强止住了血。
“可是,若不是你,如今受伤的人恐怕就是我了。既然你的伤是因我而起,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非但不能坐视不管,还必须报答你。”她说得诚心诚意,几乎要落下泪来。
见她自责而感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的心虽然起了一阵激荡,却也只是闭上了眼,然后冷冷地开口道:“报答我?免了!这伤口有毒,你还是别碰的好!”
这伤口……有毒!难怪库泰会自信满满地断言他活不过今晚,原来,他不仅替她挡下一剑,也同时替她留下了一条命!明月惊愕而沉痛地注视着他,吐不出一言半语。
早在他中剑的瞬间,他便感觉到伤口处刺刺麻麻的,想必是中毒了,而这毒是随着血液循环全身的,于是,他在花费了一番功夫将几名睿亲王府的高手引走后,活动愈多,血液流窜的速度也就愈快,也就是毒药攻心的速度也愈快,当然,他也会死得愈快。
于是,他还来不及回醉红楼和众人会合,便使出调虎离山之计,摆月兑了追兵,并就近藏身于这座轿子里。
呵!想他雷霄竟也会误中了那班清狗的卑劣手段——在剑身上沾了毒;更狼狈的是,他竟然得挟持一名弱质女子以躲避追杀!天晓得,虽然他只是个贼军,也从来自诩为君子,却也绝不会做如此不够光明正大的事!想到这儿,他的心下一阵激动。
霎时,气血翻腾,更加速了体内毒性的发作,他像被毒药抽丝剥茧般地吸光了精力,难以忍耐的痛楚又袭上了肩窝处……
“呃!”他捂肩闷哼一声。
“你的伤……”
明月情急,伸手要替他抚住伤口时,却招来他拒绝的眼神,令她因而生畏,不得不收回手。
“若我方才没听错,你应该就是睿王府的格格吧?”他疲惫地闭了闭眼,喘着气、咬着牙问。
早在方才,所有睿王府的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便已尽收他的眼底了。
“我……的确是睿王府的明月格格。”明月点点头,心里明白任何事似乎都躲不过这个男人锐利的双眸。
“听着!”他猛然抓住她颤抖的双手,低喘着气道:“毒药来自于你们工府,解药自然也在那儿!我要你带我进王府取解药!”
带他进王府取解药!明月完完全全被他的话语给震撼住了。
既然他和睿王府的人打起来,想必一定是和睿王府有过节,睿王府的人见着他,必定也会如方才般置他于死地……而现在,他却要她带他进王府,这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可是……若不答应他,行吗?唉!答案全写在他那冷如冰、似铁坚决的眸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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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轿子回到了睿王府,明月便以身子不适为由,让奴才们把轿子抬到她的房门前。
此时,她才不得不庆幸自己因非阿玛的亲生女儿,所以阿玛从不曾来见她、陪她,也因而将她的闺房安排在睿王府里最少人走动的后院,如今,它方便避人耳目的好处终于发挥了。
“恩公,王府到了。”
当明月一回头,才发现男人早已浓眉紧蹙、全身发烫,看来若不赶紧替他找来解药,恐怕……呀!事不宜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