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昏迷了多久,直到他感觉到有人摇动着他时,这才缓缓睁开眼。定睛一看,眼前的这个人,不就是他要找寻的人吗?
“你是……聂老二!”他激动而震撼地瞪大眼惊喊。
“李大人,你终于醒了!”聂老二连忙站到床前,紧握住他的手。
“聂兄,真是你!这么说,这里就是龙岩山了。”
李定国一个震动,仰天吁气,“皇天不负苦心人!我终于到了,我终于到了!真是谢天谢地!”
聂老二也是满腔的感动,连忙对着身旁一名年约十岁的男孩道:“霄儿,快叫李大人。”
男孩一双冷然有神的双眸望着李定国,喊了声,“李大人。”
“他是……”
‘李大人,他是雷将军之子,雷霄。”聂老二替孩童答道。
“呢!这孩子就是……雷将军之子!”李定国震动了一下,连忙再细细地打量他,只见他小小年纪,却英气焕发、气势逼人,让他不由得在心里赞赏不已。
笑道:“不愧是雷将军之子!雷家从嘉靖皇帝时,便随戚将军带领着戚家军出生入死,为我先皇先帝立下许多汗马功劳,可说是一门英烈啊!我相信,往后的复国大业,恐怕就要托付在这孩子手中了。”
想起汉人的江山,如今竟落人了外族鞑子的手中,聂老二不禁感慨地接口道:“如今,我们随雷将军等七位大人和一干宗室及臣民来到龙岩山上,就是以复我大明为宗旨,有朝一日,一定要把汉人的河山自这些鬼鞑子的手里夺回来的。”
是的,聂老二和七位忠贞爱国的宗室和遗臣来到了龙岩山,以这易守难攻的龙岩山为反清复明的根据地。由于龙岩山地势险峻,几能与五岳相比,于是当地人称其为“小东岳”,而据地于此的众人,也就被称为“东岳明军”
了。
清军曾三番两次来到龙岩山,想要彻底消灭他们,然而却因龙岩山的地势环境极有利于防守,再加上这一干明军都是身经百战、骁勇善战的菁英,以致清兵每每锻羽而归。也因此,“东岳明军”
的强大军力不仅让清廷不敢再轻举妄动,更让清兵各个闻之丧胆。
李定国深表同意地点头,倏忽,他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急喊:“对了,聂兄,你可曾看见一名妇人带着一名一岁多的女婴来到这儿吗?”
“妇人?女婴?”聂老二不解地摇头,“李大人,这些日子来,明军除了和几个清兵偶有兵锋交会,和今晨发现你昏倒在山脚下之外,并没有见到其他人了。”
“天,她们真的没来!难道,真是在半途遇难了?”
李定国自责地低吼:“呵!我真是愧对先皇和王爷啊!”
“李大人,你何以如此自责?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聂老二连忙问。
“聂老二,你听我说,”李定国激动地喊:“我随桂王一路被吴三桂追赶,直到穷途末路了,桂王于是将一路保护着的先帝的嫡系血脉——兰薰公主交给我,要我护送公主到龙岩山来和各位团聚,好于来日能完成复兴大明的丰功伟业,然后,桂王交代完后就……自刎了!”
“什么?桂王他……他真的……”聂老二惊呼,激动地退了两步。
李定国悲痛地点点头,又道:“但是,就在我和我的妻子欣莲带着公主逃命时,为了摆月兑吴三桂的追兵,我……实在无计可施,只好……只好由我引开追兵,而欣莲则带着公主先到不远处的扬州城避难。我们兵分二路,相约在龙岩山团聚,怎知……她们竟然……
竟然失约了,莫非……真是……遭到了不测?”说到这儿,他一时激动莫名,竟气急攻心,吐出了一口鲜血。
“李大人,保重身子!”聂老二紧张地喊:“您积劳成疾,恐怕病得不轻,我让雷儿先去替您请军医来看看。”
“来不及了!”李定国猛地拉住聂老二的手臂,提着最后一口气道:“无论如何,都得找到兰薰公主!还有,你们千千万万要记得,公主的手臂上……分别有着一日一月的刀疤印记,意思是……左为日、右为月……日月合照,光我……大……明!”
吐出了最后一个字,也在同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李定国就这么撒手而去,留下的是万分沉痛的聂老二和始终站在一旁、目睹了一切的雷霄。
“李大人,您放心吧!”聂老二隐忍住心中的痛楚,颤手合上了李定国的眼皮,“我和明军就算掀了整座扬州城,也一定会找回公主的,您瞑目吧!”
顿了许久,自沉痛中回神后,聂老二转过身,坚定而有力地对着雷言道:“霄儿,我要你记得,寻找兰薰公主、保护兰薰公主,将是我东岳明军的使命!即使往后你成了明军的大当家,我也要你永永远远记在心坎上,明白吗?”
雷霄虽年纪尚幼,却回以坚定的眼神,清晰而沉稳地道:“聂二叔,请你放心,你的话,雷儿谨记于心。”
左为日、右为月,日月合照,光我大明!这句话,就这么深深刻刻地烙在雷霄那幼小的心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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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欣莲虽几经跋涉,终于逃至了扬州城,但由于缺乏盘缠,她只好强忍万分羞辱,抱着公主,以“孤儿寡母”的身份沿街乞讨。然而,某日,却在街上巧遇在扬州城里作剧作福,又性好渔色的睿亲王,更糟糕的是,睿亲王竞贪恋上欣莲的美色。
睿亲王以怜悯为由,硬是将欣莲和她怀里的女娃带回睿亲王府,并在他的权霸婬威之下,收了欣莲,让她成为睿亲王的侧福晋。
至于欣莲那所谓的“孤儿”——兰薰公主,因睿亲王误以为她真是欣莲的女儿,看在这层情分上,勉强收她为义女。虽然睿亲王对她并非视如己出,却还是请皇上赐名加封号——明月格格。
想那堂堂大明的兰薰公主,竟成了清狗名下的明月格格,欣莲的心口不由得一阵痛楚,可为了保全公主的性命,此时此刻,她也只能忍辱负重了。
欣莲看着已两岁多的公主,那一张细致美丽的脸蛋仍绽露着纯真的神色,丝毫不知道自己曲折离奇的身世,只是眨着灵慧的双眸对着她笑。但也唯有见着公主的笑容,欣莲的心里才能舒坦些、欣慰些,不再去烦忧一切恼人的国仇家恨。
虽然,睿亲王对她有几分宠爱,也从不对她的过去多加过问或在意,但她仍整日提心吊胆,担心着夫君的遭遇,也深怕有朝一日睿亲王发现了公主的真实身份,又唯恐短期之内未能反清复明,这一切该如河是好?她自己早已是视死如归了,可是难道兰薰公主就得永远留在睿亲王府,当她的明月格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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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躺在欣莲的怀里,以稚幼的声音问着欣莲,“咦!额娘,我的双臂上为什么都有个刀疤呀?”明月不懂,这手臂上的疤痕究竟是什么。
蓦地,欣莲敛住了微笑,提起明月那双雪白而纤细的手臂,神色认真地看着她稚女敕的脸蛋,道:“明月,你听着,有朝一日,一定会有人来找你,他认得你的这道疤痕,也明白它的意义,而且,他会叫你‘兰薰公主’!而这个人就是你这一生必须等待的人,他将会改变你的一生,但,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相信他所告诉你的一切。”
欣莲明白,李定国一定会留着一口气上龙岩山,并托付东岳明军来寻找公主。
有朝一日,一定会有人来证实公主的真实身份,而无论那人是谁,一定都是忠心护主的明室旧臣,欣莲这么肯定地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