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阻止自己想回头,想拂去他脸上一脸忧伤的冲动,手扶梯的尽头已至,她该走了。
站在手扶梯的出口,龙驭骧更盖住她的手,这一次,他走到她面前,让她不得不面对他。
“不!”
她终于忍不住了,眼角的泪像珍珠洒落一地,“拜托你!我不要,我不要婚姻,我不要家庭,我只要和我的小孩在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你放过我,不要再困着我,不要……”
“为什么?雪儿,告诉我,我凭什么困住你?”
她的每一荫眼泪都像尖刀,刺在龙驭骧的心上,可是他要答案,他知道他必须要得到那个答案。
“告诉我,我要答案,这是我应得的,天!我是这么爱你,给我一个答案,不要让我心碎而死,不要让我知道你依然还爱着我,说呀!”
不顾江席雪的挣扎,也不顾旁边那几个围观的人的指点,龙驭骧有力的双劈,紧紧的箝制住她,就在百货公司里,他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爱她。
“我……,不要!我不要爱你,你不懂吗?”
她恨自己爱上他,如果两人从此不见面;如果她在发现龙驭骧是她的老板时就立刻辞职,那她就可以快快乐乐的一个人期待着孩子的降临,而不是天天对着孩子倾诉着他父亲的一切。
她没有发现她的话让龙驭骧的脸上神色翻腾。
“好!”
是他口中那句太坚决又太过强硬的“好”字,让江席雪回了神,“什么?”
她抬头看着龙驭骧,在那双黝黑而晶莹的眼里,她看到了几乎要将自己吞没的爱意,还有一股鬼异莫测的笑意。
“就这样!”
“好好保重自己。”
江席雪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潇洒的说走就走,她看着他穿过人群,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百货公司的门口,她想追上去,她想动,她想大叫。
可是,她动不了了、叫不了了,两片唇瓣连动也不能动,她只能眼睁睁的望着他离去。
就像被下了魔咒一般。
在这样的爱情里如果有输赢,那她是输了,彻彻底底输惨了,输在她自以为是的爱情观中,在她不愿依赖爱情的孤独中。
她茫然的走出百货公司,沿着人行道走,好一会儿,她才伸手招了一辆计程车。
“到哪里?小姐。”
司机的声音传来,但意思却传不到江席雪的心中,她的手缓缓的往前方一指,“回家!”
回什么家?回到连对龙驭骧都不能有期待的家,回到没有他温暖的笑容的家?
她在期待,是的!连她这自以为这一生都可以像金钱,工作和学业一样控制的白痴,也在期待一段虚无飘渺的爱情,也在期待王子和公主从此以后过着快乐幸福的日子。
茫然间,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周遭环境的变化。
也没有注意到那辆计程车的司机竟然会知道她家的路,她只知道,她的世界不见了,自从龙驭骧闯入她的世界后,她那自以为保证得很好的世界其实已经开始消失,是她自己一直以为它还存在,是她错以为这个世界就可以满足她。
直到离开他!
不!是看着他离开时,她才知道,那个世界早已消失,望着他离去的心碎,只是在告诉她这个迟来的讯息罢了。
她茫然的望着车窗外的景物,灰蒙蒙的草坡和迅速掠过的景色,看来就像她的世界一样不真实,甚至还像她打算呆一辈子的台中。
台中?
她蓦然发现标示着台中,中清交流道出口的绿色大看板在自己的眼前溜过,自己竟然在高速公路上。
“你……”
直觉,她对着司机叫,一句你还没说完,就看到一片冷气孔中冒出的雾,让她顿时失去了知觉。
三分钟后,“开窗——呀!开窗呀!”一个闷着的叫声,提醒了司机开了窗户。
车外的风儿一吹进来,空气里残留的催眠气体顿时被吹得无影无踪。
后座下面,爬出了龙弩儿那个几乎是弯得快要变形的身体!她拿掉鼻子前的湿布,“你故意整我是不是?这么晚才迷晕她?这下面又挤又窄,还要用这个东西呼吸,人家躲得很难耶!’’
带着口罩的龙少曙一笑,朝着后照镜看龙弩儿灰头土脸的样子,“我是在训练你当侦探的伎俩,有一天你会感激我的。”
“感激个屁!你分明是故意整我。老哥呢?”
她轻轻的扶着江席雪昏迷的身躯,让她舒适的躺在自己的腿上后,便左看右看的寻找那辆积架的踪影。
“在后面呢!被那台白色喜美抢住了。”龙少曙一指,刚好让她看到龙驭骤对他们举起大拇指称赞的手势,还有他身后坐的两个女人,林美蔷和她的看护。
“唉!”龙弩儿叹了一口气,“也真不知道我中了什么邪,竟然会帮他胡搞瞎搞,教授明天要是发现实验室里少了那些制造催眠药的化学原料,我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啦!姐!”
龙少曙回头对她抛了一个媚眼,“你们那个教授,我轻而易举就可以摘定他,没有男人逃得过我的掌心的,哈哈!”
龙弩儿白眼一翻,“变态!”
浩浩荡荡的两台车六个人,兴匆匆的赶回了台北。
终曲
当天下午,在台北地方法院,龙驭骧横抱着昏迷中的江席雪,大刺刺地走进了证婚处,后面跟着两个亦步亦趋的“大美人”。
当然,不用说,这两个大美人是一男一女。
“她的证件都带齐了吗?”
“嗯!都在这里。”龙弩儿拍了拍背上的大包包,“身份证、户籍印鉴、护照、美国签证全部齐全。”她回头看了看后面跟着由于亥风带领的一大群人,其中还有坐在轮椅上笑眯眯的林美蔷,“连家长都准备好了。”
“嗯!”龙驭骧很满意的点点头,他低头看了看江席雪,那张依然在昏迷中的容颜似乎还带着心事,他眼里露出一丝忧郁,但却无法更改他的决心。这样的计划虽然大胆,可是,却是唯一可以留住她在身边的方法。
既然他已经知道她爱他,剩下的顾忌就不多了,他宁可天天挨打挨骂,也不愿意有一天看不到她。
进了地方法院,他直接带着一行人闯入法官的休息重地。
“张硕,你准备好了吗?”他一进门,劈头就问。
房间里一个坐在书桌前的男人,一看到他,和他怀中抱着的江席雪,就露出满口白牙,“没问题!”他喜孜孜的站了起来,走到龙驭骧的身旁,端详了一下昏迷中的江席雪,不到十秒钟,他露出了更大的笑容,“来!你们这边坐一下,我去请外面的人布置一下,真是恭喜你了,驭骧,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
“谢了!这个人情有一天我会还的。”
“不!不用客气。”被叫做张硕的年轻法官哈哈大笑,“你肯结婚,就是送我们这些单身汉人情了,幸好我的女朋友没见过你,否则,今天你别想叫我帮这个忙。记不记得那个时候,那个工业工程系的菲类周秉宏……”
张硕想提的是多年前,尚在大专院校园,龙驭骧被许多好友的女朋友喜欢上的往事。
“我不记得了!”龙驭骧飞快的打断他,他自认已经非常镇定了,可是看到张硕还没有要出去安排的打算时,他恨不得抬起一脚,帮他起程。
“好好好!”
年纪轻轻就考上法官的张硕岂会看不出龙驭骤的紧张,他只是想逗他一下,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来证婚,都没有像他这样紧张。
亏他还是商业界上公认的黄金单身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