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堂堂一殿之主,不与女子计较。朱雀旃遥不理会挡在他面前的刁钻女,对着前头忙碌的女子道:“请姑娘成全。任何条件,凤阙殿皆会戮力完成。”不改原先的条件。
想漠视她?别想。“是吗?”罗糸怀疑的语气。
旃遥欣喜,连忙答应:“是。”与她的不愉快暂且放一边,无迹的功体能复原才是要事。
“哈!潇洒的话,谁不会说,只怕凤阙殿届时食言了。”只要是人,总会有力未逮的时候。
君子重然诺。“凤阙殿的朱雀旃遥绝不食言。”斩钉截铁。能救无迹,他会去完成药菩萨所开的任何条件,
“好气魄。”话说得真满。
华敷继续忙碌,二将药草分类、采收,仿佛两人争执之事与她无关。
罗糸狡笑。“将凤阙殿拱手让予幽玄楼,江湖两大势力握手言和,天下太乎,二殿主的伤自然不用担心。”
凤阙殿拱手让予?不可能!
石破天惊的一语,震得从不展露怒色的旃遥怒目瞪人,怒道:“正邪不两立,幽玄楼楼主宇文达接任楼主,掀起的腥风血雨,相信二位定有所闻。凤阙殿如不能惩奸锄恶,还助纣为虐,天下将永无宁日。幽玄楼赤血天下,寻常之人,可逃得了幽玄楼的魔爪吗?药菩萨以个人之力又能救多少人?在下言尽于此。”料定今日定无法取得药材,忿然离开。
无理的家伙,竟对华姐说这么重的话。“哼哼,人家总有拒绝的权利嘛。江湖人都言过其实,什么凤阙殿三位殿主是武林的表率,瞧三殿主心胸狭隘,求药不成,就摆脸色,根本是鸡肠鸟肚。”
华敷不语,眼里只有一畦哇的药圃。她谨遵师命,诊治施药于寻常百姓,富贾名绅求医,她拒绝。她心里明白,师尊是希望她能医治真正需要得到帮助的无依之人,贫困之人生病患风寒没诊金看病,贫病交集,只能枯坐等待死亡的来临。富商名流家财万贯,不愁找不到好大夫医治。她认同师尊的理念,从行医至今,她的病患从未有例外。避开权贵、富贵商贾这回……回人草……她还能秉持初衷吗?一向只忧虑贫苦患者的华敷,第一次想到她从未想过的江湖……
***
罗糸的刁钻难缠,华敷冷淡不理,让向来在女子间吃得很开的旃遥严重受挫。为好友殷无迹又上百草畹三趟,每回都被罗糸轰出门,让自诏舌灿莲花的旃遥自尊心干疮百孔。
凤琅琊决定亲自上百草畹一趟。
第二章
“你就大发善心换上纱裙,让我瞧瞧你是怎么美丽嘛。”为一睹师姐风采,罗糸永不放弃地游说。从小,师姐就一身儒袍,从未穿过轻灵飘逸衣裳:当她学艺完成,下山之后首要之事,便是从家中营生拿了几套绣纹精致、上等质料的服饰送给华姐。要华姐换上,华姐再三推托不肯,最后抵不住她的缠功,终于答应翌日换上。隔天,一大清早,她兴致勃勃地到师姐房里,想第一个目睹师姐的美丽,却只见桌上留了封书信,写着“下乡救人”几个字,从此,经过一年半载,她没见过师姐。
当她知道师姐又回百草畹,马上扛上三大箱、近百套服饰到百草畹,供华姐挑选,希望总有一套会是师姐喜欢的款式。这次,无论如何,她非得让师姐换上漂亮女装,而非一身儒袍。
她那以医治贫人为己任的师姐从不费心在外貌上。有次她恼得口出威胁:不换上女装,便捣毁药圃。师姐淡淡回道:辛苦栽种的药材付诸流水,你想,我会有心思做无关紧要的事吗?摆明着,她若吃了熊心豹子胆,当真将药圃给毁了,师姐也绝不会换上女装。
华敷放下药筐,无可奈何,再次不厌其烦地说道:“整理药圃,成天与泥为伍,易弄脏衣裳,袖口、缎带太长妨碍行动,简单俐落的儒袍最是适合。”她是不忍让罗糸心意在须臾间沾染到药汁或印上泥印子。
“师父最讨厌了,没事教你歧黄之术做什么!让你整天与那些药草腻在一块,陪我的时间少还不打紧,还让我少看一名美女。”罗大美女大发娇嗔。
“能识百草是好事呀。”自幼与药草、炼丹为伍,医药早已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哪天不能接触……她应该会浑身不自在吧?再说,患者病愈后,对她露出愉快的笑容,是任何美丽的衣裳所无法比拟的。当然,这话不能对糸儿说。
“他老人家还规定你只能救助贫困之人。”什么烂规矩嘛,难怪那些人会把师姐誉为闻声救苦观音菩萨——药菩萨。
对于掌管全国三分之一丝绸经济命脉、家大业大的罗府而言,一般平民百姓家境皆称得上是贫穷。对于师妹的有嘴无心,华敷笑着,不以为意。
“你少说了一样,还能医治鸟兽之类的动物。”
师父订下不医富人商贾病患规定,无非是想让她有更多时间、精力去帮助更需要帮助的人,并避免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为自身利益,罗糸连忙补充道:“师父的话不用样样皆遵守。”华姐就是太乖太听话,才会被那个没人性的师父兼叔公压榨。
华敷拍拍身上的药草屑。今日的工作已完成,可以陪陪爱嬉闹的师妹;若不拨些时间陪她,她要如期完成丹药的炼制可难了。师妹为了她,与凤阙殿三殿主周旋数天,情绪烦躁,再不理会她,她的药圃可会遭波及……
“你忘了师父还说过,自己亲人不在限制之内。”华敷边说边往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笑咪咪地继续说道:“也就是说,你未来的夫婿是例外。
有机会的话,我会为他看诊的。”说完,逃之夭夭。
她夫婿?
河东狮吼。“华敷,你别跑!”她哪来夫婿?
“我今日非让你穿上衣裙不可。”罗糸娇声、信誓旦旦喊道。
华敷的轻功绝妙,犹如天外飞仙,轻灵绝尘。当初习歧黄之术,师父就曾告诉她,轻功要习得精湛,以利上绝崖峭壁采集珍贵药材,否则药草没采到,她的小命就呜呼哀哉。因而她的轻功胜过师妹许多。
罗亲自知轻功不如华敷,精灵如她,当然不会傻傻的与师姐较量轻功,眸光流转,惊天动地呼喊:“啊……”一抹美丽的倩影飘然落地,手沾朱红的胭脂往膝盖一抹,犹如鲜血渗透到衣裳……
华敷一听罗糸惨叫,回身,乍见她的膝盖一大片朱红,担心的来到她身边。“糸儿。”欲检视她的伤口,那抹诡异骇人的殷红……血渍沾衣,应该不会这般鲜艳……医术精湛的华敷心里问号浮现;不用求证,立即得到答案。
罗亲身手灵活地扑向她,抱住,“呵呵,师姐,快快换衣裳。”声音饱满轻快,不像受伤的样子。“这是胭脂啦!”抬膝让华敷瞧清楚。罗糸从不会让喜爱的师姐难过伤心担忧。
华敷手往她的膝盖一沾,粘稠,不是血。放心又无奈道:“你这坏丫头。”没辙,沾着胭脂的指头捏捏罗糸的粉颊,她俏脸染上朱红,绝艳无双。
“没办法,谁叫我的师姐有颗疼爱师妹的心。”语气骄傲自满。她就是笃定华姐会为她停下脚步。幼年练功时,跌伤撞伤割伤,身上三不五时都会有伤痕,最初用师尊的伤药擦伤口,留下丑丑的伤疤,她对师姐嚷嚷,不想在肌肤上留下任何痕迹,疼她如亲妹的华姐就研发出生肌班、去疤膏、活血化瘀药酒供她使用,因此她的肌肤上找不到任痕受伤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