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他能有什么好办法?
咦,宋弘好像说如果遇到麻烦可以去找湖阳公主寻求帮助。
可……那个刁蛮公主当真会帮他忙吗?
盯着宋夫人渴求的眼神,董宣决定豁出去了。即便被那个公主羞辱一番又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要付诸十倍努力。
当董宣在公主府门口站到宁可跪下来,也直不起腿的当口,繁锦终于将他领了进去。
满屋子酒气鼎沸,湖阳公主又端着酒盏喝着热酒呢!
“你要是觉得冷吃点糖就会暖和起来,酒不是唯一选择。”
他的出声引来湖阳公主一记斜眼,“生个暖炉不是更快?”
“您知道啊!”
他那副白痴的表情让湖阳很想将笑从他的脸上扒下来,懒得理这家伙,她一盏接着一盏喝得畅快。
她一副现在不喝,就再没机会的模样,看得董宣忍不住又多嘴了:“公主殿下不是病体初愈嘛!喝酒怕对身子不利吧!”
他不会是在关心她的健康吧?湖阳冷笑起来,“有事就说,董大人向来不是拐弯抹角、溜须拍马之人。”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他也用不着再耽搁,“大司空宋大人的事相信公主殿下也有所耳闻,宋大人全心为皇上推行新政,并无过错。国舅夫人猝死一事纯属意外,然现在朝中权贵欲借此事取宋大人的性命,这分明是借机阻碍皇上的新政。为了宋大人,为了汉室,为了天下,还请公主殿下在皇上面前代为周旋。”
这回轮到湖阳大笑三声了,“我说董大人,您是不是走错了门,见错了人?你我是什么关系,你不会如此健忘吧?居然找我救你的朋友?!”
他就知道,她会帮忙?怎么可能!
皇上赐予她的良田比国舅占据得还多,新政必然损害到她的利益,作为权贵的代表,她怎么可能帮宋弘呢?
董宣起身告辞:“打扰公主殿下了,董宣就此拜别。”
没有人挽留他,就像他根本不应该出现一样。
好吧!好吧!为了宋兄,他豁出去了。
董宣踏出去两步又折回来,站在湖阳的面前手脚并用地比划起来,“我之所以会来这里其实是因为宋兄,是他告诉我,若遇到什么麻烦,尽可以去公主府找湖阳公主,他说你会帮我的——他相信你,相信你会为了汉室江山,为了天下百姓做出正确的事。”
他深邃的眼神望着她,期盼着她为之动容,她沉静了半晌,扬起的衣袖指向一旁——
“门在那边。”
在湖阳公主出现的那一刻,皇上便猜到了她的来意。他期盼她的到来,可又因为她的出现而束手无措。
“朕知道,朕知道他们只是借大司空来打击朕的新政,朕知道大司空只是做了朕的替罪羊,朕都知道——可是皇后仍然拒绝进食,方才医官来报,说皇后已经命悬一线,你说……你说朕能怎么办?”
他的为难历历在目,可这如果成为宋弘被杀的理由,那就太残忍了。
“皇上,请您三思,宋大人确实是难得的能臣。他虽是文臣却有难得的血性,他在士族中威望显赫,更别提他早年间就已扬名天下。”
她想保住他的性命,为了宋弘,为了汉室,也为了天下百姓。
皇上怔怔地望着她久久,忽然站起身来,用一脸不符合天子的窃笑盯着她,“长姐,你……是不是对宋大人存着那样的心思?”
“什么?”
皇上兴奋地来回徘徊,“朕记得,长姐,你年少时说你心目中的驸马应该是文质彬彬、才华横溢、名冠天下——你十四岁的时候便立下了这样的誓言,要嫁给这样伟岸的男子。”
湖阳猜测着皇上的意思,“您不会是要……”
“是的,是的,朕明白长姐您的心意,朕完全明白。”他不仅明白,而且已经开始筹划了,“虽然大司空已有妻室,可那又怎样呢?让他休了正妻,再名正言顺地娶你便是。若是你同意,也可以收她为妾,当然,一切全凭你的意愿。”
“呃……”湖阳确是知道皇上一直着急为她寻觅如意郎君,可也不至于急成这个样子,随便抓来一个已经娶妻多年的大司空吧!“皇上,此事不急……”
“怎么会不急呢?”
皇上已经急不可耐了,“长姐您独居这么些年,早就该找户好人家嫁了。如今大司空又深陷牢狱,一旦他成为你的夫君、朕的姐夫,就再也没人能对他说三道四了。朕完全不用再苦恼怎么找借口,就能留下他的性命。”
“可我对宋大人……”湖阳月兑口而出的拒绝被挡在嘴边上,皇上说得对,若说还有什么办法能留下宋弘的性命,怕只有这一招了。
如果宋弘能成为驸马,而且是皇上最宠信的长公主的丈夫,那么一切都会变得不同。他会有绝对的权力替皇上推行新政,国舅那帮权贵再没办法动他分毫。
张开的嘴巴重新合上,她用默然接受了皇上的提议。
“择日不如撞日,朕这就同大司空道明此事。”皇上比她还着急,立刻叫了宫人领宋弘来觐见。
被囚禁的宋弘见皇上突然宣昭,以为自己大限已到,收拾了收拾便跟随宫人进宫。走到半道,他才发现这是一条进后宫的路——皇上想干吗?
特意让湖阳公主端坐在屏风后面静待好事大成,没有铺陈,皇上开宗明义:“大司空威容德器,群臣莫及。朕的长姐贤德聪慧,乃女中大丈夫是也,朕有意为二位做媒,宋公以为呢?”
宋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是要宣判他的死刑嘛!他一路盘算着皇上会赏他一个绞刑,还是给个千刀万刮。
结果……结果居然是要给他做媒?!
宋弘叩首拜道:“臣对圣上的好意至死不忘,然臣家中已有妻室,谈何再娶?”
就知道他会说这话,“俗语说:贵易交,富易妻,此乃人之常情——宋公已升任大司空,易妻乃寻常之道。”
宋弘隐约觉得屏风后面有人,他想也没想平心而论:“臣闻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若臣乃见异思迁、见利忘益之辈,怎堪为皇上大用?”
第4章(2)
皇上一门心思想着终于为长姐觅得如意郎君,只觉湖阳配他完全是下嫁,哪里还听他那些君子大义。
“朕的长姐乃天下第一等的女子,你可以娶到她是你累世修来的福气,这也是朕有心救你之举。若你当真不识好歹,不知感恩,那便是自寻死路。”
湖阳亲耳听到两人的话呛住了,再也无法安心静坐在屏风后头,她也顾不得一介公主的体面,从屏风后面现了身,挡在这两个男人中间。
“皇上,还是让我亲自同宋大人说吧!”
皇上盛怒未平,可看着长姐不顾公主的颜面也要撮成此事,便不好再显龙威了。留下这两个人单独谈谈,他相信宋弘会对长姐日渐倾心的。
有点尴尬,不仅是湖阳,就连宋弘也尴尬到不知所措。
湖阳着繁锦将宋弘搀扶起来,便不知该先提哪句地相互对坐着了。
“宋大人,我希望您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要拆散您和尊夫人的意思。只是,皇上……该怎么说呢?话赶话就说到这份上了……其实也不是,就是……”
“您想救我的性命。”宋弘感激地望着那个已经有点语无伦次的湖阳,“我知道,我也谢谢您,公主殿下。”
有他这句认同,她就比较好开口了,“宋大人,你我心里都清楚你这场牢狱之灾是怎么回事。皇上有心想救你,他不想杀你,他希望你能将新政推行下去。可现在皇后娘娘已经几日不进水米,国舅爷又整日里哭天抢地,身为一国之君,他有他的难处。我这个做姐姐的,代他请求您的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