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过完年就赶快回来实习啊!表老大在心里呐喊。谢某人却握着电话慈眉善目地说:“那你就好好留在家里调养身体吧!毕竟,什么都没有健康来得重要。小菜鸟,你就在家里多待些日子,让你妈多为你做点好吃的,要是春节以后身体还没恢复就在家多躺躺,如果身体不允许在电视台继续实习,我把你的实习报告写好,邮寄到你老家或学校都行。你想好了,把地址告诉马有包就行。”
表老大在电话旁边听得干瞪眼,却插不上半句话。人家谢某人现在是新闻组的组长,是负责小菜鸟们实习评语的指导老师,他凭什么发表意见?
可发牢骚总可以吧!
“你干吗跟逯小酒说不回来也没关系,你应该让她休息好了赶紧回来,这里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做呢!”
谢某人叉着腰,以茶壶把子的姿态看了他三分钟,直看得鬼老大浑身不自在,“你……你这样看我干什么?”
“我为什么让小菜鸟不想回来就不回来,你难道不清楚吗?”装什么傻冲什么愣啊?“你不喜欢人家,还要人家日日在这里对着你,你不觉得自己太残忍了点吗?”
残忍?他这叫残忍?鬼老大张了张嘴到底没说话,他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不是真的很残忍,可是他真的不希望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那只小菜鸟。
他低着头好一阵喃喃自语:“要是逯小酒走了,以后谁给我收拾桌子,谁帮我接电话,谁给我买剃须水,谁给我留午饭,谁提醒我别抽烟,谁……”
越说越觉得逯小酒这只小菜鸟真的不能就此从他的世界里飞走,鬼老大眼一横,凶巴巴地瞪着谢某人:““现在,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
她残忍?他不喜欢人家小菜鸟,把人家整得半死不活的,还反过来责怪她残忍?有没有搞错?
谢某人提起手边厚重的文件夹直击他的脑袋,“我就残忍了,你怎么样吧!”
怎么样?他能怎么样?
“我去把小菜鸟抓回来!”
“即使你不喜欢人家,也要把人家抓进笼子里,放在你身边?你变态啊!”谢某人不确定地睇着他。
他沉默了两秒钟,非常肯定地找到答复:“……先抓过来再说,至于是否培养感情——我从来没想过要找只小菜鸟当女朋友,这个问题……可以协商解决。”
他拿了摩托车的钥匙,这就上路去抓小菜鸟。
谢某人望着他疾如旋风的身影,啐道:“协商个屁!放不下人家直接承认不就得了,没种的男人!”
反观自己——她也一样,一样没种承认自己的心底其实早就放不下一个狂妄自大到令她生厌又生情的男人。
唉——
表老大的魅力在女生寝室门口再次得以充分施展。
靠着摩托车摆着帅帅的Pose站了足足两个小时,估计但凡是住在里头的女生都记下他这张脸了,可他要等的那个人始终未曾出现。
第N次地拨打逯小酒的手机,第N次地听到那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现在是什么时代?二十一世纪信息时代,这只小菜鸟居然连手机都不开,也太落伍了吧!看看身边这些走来走去的大学女生,一个个拿着手机,或是通话或是发短信,谁不是忙得不亦乐乎,难道她没有一个要联系的对象吗?
还是,她想联系的那个人彻底地伤透了她的心。
罪恶感油然而生,甩都甩不掉。
他挪动站得有点麻的双腿,开始考虑要不要走进女生寝室,碰着人就问:请问逯小酒住哪栋寝室——有点丢人,不!不是有点丢人,是实在很丢人。
可到底怎样才能挖出那只小菜鸟呢?
他正挖空心思在那儿想法子,凭空冒出一道声音:“你要找逯小酒是不是?”
“呃?”
想什么来什么,居然有个梳着公主头的小妹妹走过来跟他提起逯小酒,鬼老大忙不迭地点头,“你是……”
“我是她的室友,你……你是储三百对不对?”
这个妹妹头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表老大什么也不用说,单看他的表情已经告诉妹妹头答案了。小女生一撇嘴,“难怪小酒喜欢你呢!你看上去真的很有型嗳!型男,你要是去参加《加油好男儿》一定能进前三甲。”
表老大尚未来得及谦虚,先被她的话打败了。逯小酒喜欢他的事,怎么好像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就他装作什么也不清楚的样子?
大学毕业多年,他已经忘了大学校园里的寝室文化。
必上灯,几个小女生躺在被窝里,东说说西谈谈,谁喜欢谁是聊得最多的话题,是最最藏不住的秘密。
表老大不知道,储三百这个名字已经无数次地响彻逯小酒的寝室,已成为室友们耳熟能详的三个字。
所以,妹妹头在寝室门口见到他的第一眼便涌起一阵熟悉的感觉,再对照他的形象跟逯小酒描述的那个有点神乎其神的鬼老大联系起来,答案——已很明了。
“这位同学,请问逯小酒……”
“我要是逯小酒,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我会一直努力努力,努力到你喜欢我为止。”
妹妹头一番话说得鬼老大不自在极了,现在的大学女生都这么……执着吗?那逯小酒干吗这么轻易就放弃?
“你说放弃?那逯小酒她……”
妹妹头没察觉出鬼老大的急迫之情,兀自在那儿絮叨:“现在这年头要找个有才干又看得上眼的男朋友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听说你还没有女朋友嗳!那就是还有机会喽!有机会干吗要轻易放弃?要是我就……”
忍无可忍的鬼老大一把抓住妹妹头的肩膀,居高临下地发动他的威慑力,“我找逯小酒,我问你逯小酒在哪儿?”
哦!成熟的男人发起威来都这么帅,妹妹头简直被他迷得不行。不过,看他追问起逯小酒的行踪那番急迫的模样,说他们俩之间啥也没有——只有逯小酒这个笨蛋相信啦!
“逯小酒回家了,她前几天大病了一场,在医院吊了几天水,病情稍微好转一点就回家养病去了。”
她走了?这么快就走了?他仍不肯死心,“那你知不知道怎么样能联系到她?我有她的手机号,不过,她好像关机了。”
“她的手机是在这边申请的,她回老家应该会换那边的号码,不过——我没有嗳!”
妹妹头可爱地耸着肩膀,却把鬼老大最后的希望也“刷啦啦”一起扑灭了。
逯小酒不在了。
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可对于鬼老大来说,她已从他的生命里消失,虽然他还时不时地记起“逯小酒”这三个字和……有关的一切。
一如这会儿——
电话铃声大作,他高呼道:“干什么呢,逯小酒?还不快接电话!”
却听马有包莽撞地跑到电话边,微微叹着气继续重复那句“这里是《零距离》,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又如这会儿——
望着餐盘里那些干子、豆腐之类的豆制品,他眉头不禁打成一个硕大的疙瘩。跟新来的小实习生说了多少遍,他不吃豆制品,不吃豆制品,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他从未跟逯小酒说过这话,只是一次吃饭的时候她看见他吃完了饭,可餐盘里的豆制品却全都留在那里,下回帮他拿菜的时候便再不碰豆制品了。
再如这会儿——
他握着剃须刀,拿着剃须水,却就是不想刮胡子。逯小酒给他买的那种剃须水,他家附近的超市里没有卖的,他现在买的这种剃须水,他总觉得有股怪味道,实在不想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