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再迟钝也看得出来她在生气,就算他再白痴也猜得出来她在为什么事生他的气。
好心跟她解释一下吧!“我早就猜到大美人、大才女苏果果在情人节这天能收到许多花,我再送也没什么意思。”
“解释等于掩饰,闭嘴。”就算她收到再多的花也不比他送一朵玫瑰更让她开心,他是不可能理解她的心思的。
女人不讲理起来真是没办法!元宝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说了,什么也不说了,省得惹大小姐生气。”
他真的把嘴巴封了起来,除了埋头吃巧克力的声音,再听不到他半点声响。他们之间静得出奇,静得苏果果心里直起毛。
二月十四嗳!情人节嗳!他真的什么礼物也没为她准备吗?
苏果果抬起失望的眼瞪着他,元宝被她瞪得受不了了,好吧!他举手投降,“我知道你要情人节礼物嘛!我有准备……”“真的?”她双眼绽放亮光。
元宝吓得往后退,“别太期待,我没专门准备,只是随便想了两句话,就权且当作情人节礼物送你得了。”
只是两句话而已,还是随便想出来的?
这小子也忒抠门了。
有总比没有强,苏果果洗干净耳朵听他哪两句话这么珍贵,非得放到今天说,还权且当作情人节礼物。
“说吧!我准备好收礼物了。”
“苏果果,我想跟你说……”
他刚开口,家里的电话便铃声大作。先接电话再说!
苏果果见他拿起电话的下一刻便呆了,就听他说:“周紫嘉?你……回来了?”
这一刻,轮到苏果果傻了,望着与她面对面坐着的大熊,她的心头有种沦陷的失落。
尾声出师未捷心先失
币上了电话,元宝仍望着电话机发呆。
苏果果远远地望着他,她动了动嘴唇,到底是没说出一个字来。他所有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他的激动,他的喜悦,他的……手足无措。
周紫嘉回来了。
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带给元宝这许多情感的那个人回来了。
是不是她该识趣地走开,还是跟那个走了许多年的周紫嘉赌一把——赌一赌是年少时的粉色梦想能获胜,还是陪伴元宝多年的红颜知己能最终胜出。
阖上眼,她告诉自己:赌一把吧!
上前几步,她停在他跟前,“元宝,你刚刚不是说有情人节的礼物要给我嘛!你……”
“她回来了,周紫嘉回来了。”
元宝擦过她的身子奔向大熊,将那头被苏果果塞在椅子里许多年的大熊拉出来,抱着大熊他跳起了华尔兹。
“大熊,你听见没有?周紫嘉回来了,我的嘉嘉从加拿大回来了——”
咯噔一声,苏果果刚刚扬起的战旗被连根拔起,在这场战役里,她根本连一点胜算都没有。她把自己在元宝心中的分量估计得过高过重了,她以为五年的陪伴会敌过藏在元宝心中十几甚至二十年对周紫嘉的感情。
她错了,元宝一句话就证明她彻彻底底地错了。
她兀自为自己没恋先失的感情而哀悼,却听元宝沉沉一叹。眼见着他抱着大熊摊在椅子里,满脸没精打采,“我一个人在这里激动个什么劲啊?也不知道周紫嘉都变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她还记得我多少。”
“去见她吧!等你看到她不就知道答案了嘛!”
话,就这么溜出了她的嘴。
不只是元宝,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竟然要他去见周紫嘉。不是为自己的感情争取,不是吃醋发嗔,而是鼓励他去找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别的女生。
“苏果果……”
“去吧!去吧!”
她一把拉起那个抱着大熊的他,伸直的手臂用力把他往门外推,她的头埋得低低的,低得不让他看见她脸上失落的表情。
那一刻,苏果果赫然明白了不知从哪本爱情小记里看到的一句话——失恋最可怕的不是失恋本身,而是我们不敢再相信爱情。
“苏果果,你傻啊?你居然推元宝去找周紫嘉,你有没有搞错?你神经抽搐还是脑袋打结?”
阿遥望着苏果果直摇头,怀疑这丫的脑子是否还在正常运转范围内,“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真喜欢元宝,还是只是跟他打打闹闹,玩玩而已。”
苏果果豪气干云地一口饮尽杯中酒,哀怨声声:“就是真心喜欢,才不想他有遗憾啊!”
再倒上一杯,管他白酒红酒鸡尾酒,能让人醉得忘记烦恼的便是好酒。她——干了!
“你少喝点,你要是喝醉了,我一个人可没办法送你回家。”阿遥一定要将她的酒杯抢过来。
没了酒杯更好,苏果果索性抱着瓶喝了。
阿遥就看不得女孩子家这等借酒消愁的怂样,“你与其在这里喝酒,干脆跑到元宝和周紫嘉面前,当面锣对面鼓地跟他们把话挑明了说。”
“我说什么啊?”这到底是不是酒啊?怎么喝到现在,她一点醉意都没有?“老板,再来瓶白的,要度数高的那种。”能醉死人的,还得是咱华夏五千年的白酒。
“老板,给她白开水就成。”
阿遥拉下她上下挥舞的手臂,跟她说正经事:“你还问我你该说点什么?你就当着周紫嘉的面问他——元宝,你是要我还是要她?今天你要是跟周紫嘉来往,我们就断交。你就说——元宝,你可给我想清楚了啊!这些年关心你、喜欢你、陪你生死与共……不是!这说得也太夸张了点,换个词——”
就在阿遥歪着头搜肠刮肚的时候,苏果果站起身大声吆喝起来:“这些年陪你笑,陪你郁闷,陪你长大的人是我,不是她周紫嘉;这些年无论发生什么事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不是她周紫嘉;这些年爱你胜过爱自己的人是我,不是她周紫嘉!以后一直一直爱你的人也是我——苏果果!”
她此豪言壮语一出,整个酒吧的人都注视着她。原本还鼓励她大声说出心事的阿遥反僵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有点丢人,阿遥赶紧拉苏果果坐回位置上,“你看,你不是清楚得很嘛!就这么去说不就结了嘛!”
“不用说,压根什么也不用说。”苏果果摆摆手,接连着叹气叹到姥姥家,“如果你看到元宝接到周紫嘉回来那个电话时的表情,如果你看到他抱着大熊欢欣鼓舞时的模样,如果你看到他想见周紫嘉又害怕见到她时的犹豫不决,你就什么也不用说了。”
这场战役未曾出师,已经判定她全军覆没,她还说什么?说得再多,不过是让自己日后连再见他的机会也彻底丧失罢了。
有的人爱得决绝,做不了恋人,便老死不相往来。可对于他们这种活了二十年,便相交了二十年的人来说,是万万做不到的。
爱情割断了,连接了二十年,已经长到彼此心中的那份牵挂不可能随便割裂。
她不想痛到最后,连再见后一个微笑也无法看到。
她的挣扎,阿遥全都看在眼里,如同这些年她对元宝的付出。做朋友的,什么都能帮,唯独爱情这玩意,除了当事人,即便再亲的人也束手无措。
她可以安慰苏果果,可她知道苏果果要的并不是她的几句安慰。
于是到了这一刻,阿遥只能为苏果果做一件事——
“老板,来瓶白酒,要度数高的那种。”转过头来她对苏果果说,“喝吧!醉吧!你喝倒了,我就是抬也把你抬回家去。”这就是姐妹之情了。
苏果果刚举起杯,就瞥见门外进来一人。
很难注意不到来人的,就算好几年未见,只要看到她怀里抱的那头大熊,苏果果便认出她来了——周紫嘉!她怀里抱着的正是这几年每每看见,便像一根针扎在苏果果心尖的那头大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