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知道我能干点什么呢!”
不经意间,他吐露了他的想法,康柔翰再不会放过,“不管干什么,只要不再杀人放火,我觉得都挺好的。”
“我没有杀过人。”他不想辩解的,可就是忍受不了她说他杀人时那种……那种表情。
康柔翰犹不信,“你混了这么长时间黑道,没杀过人?谁信啊?你第一次见我那会儿,还想把我杀了呢!”
“可你还活着。”他说话时的眼神大有“你再不信,我就让你死掉”的意味。
这么说来,是真的喽?他真的至今为止没伤过他人性命?那他加入黑道究竟是在做什么?
趁着这个机会,康柔翰发誓一定要逼他说实话,“你不想当黑道大哥了吗?想转行做正当生意?为什么?为什么?”不会是因为她的出现吧!
严悔避开她的视线,坚决不流露半点真情,“我原本就不是混黑道,是为了我姐我才……”
他在她的视线里猛地住了口,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说了太多太多——就说他不能多说话吧!否则就难以维持黑道坏蛋哥哥的形象。
康柔翰逼近他,一定要逼出实话,“让我猜猜——你姐爱上了黑道大哥,又不肯告诉你对方是谁,所以你就加入黑道想找到那个人,对不对?对不对嘛?”
这妞太精,连这种情节都能想得出来,她应该去做电视编剧。
他默认了,于是康柔翰想知道得更多,“找到了吗?”
他麻木地摇了摇头,算是承认自己的失败,“无从找起,姐没有留下任何有关他的信息,我就算有几个目标人物也猜不准。”
那他现在放弃,是不是意味着他对他姐的事已经释怀,已经不想再查下去了?
她那种洞悉一切的眼神让他害怕,跟阿粉的妖娆神秘不同,她就那么坦荡荡地盯着你,让你无从逃避,想躲都不忍心。
“是!”他承认,“不知道怎么回事,某一天早上我醒过来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很无聊,找到那个男人又能怎样?姐已经死了,活不过来了。就算我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就算我能让他去死,去陪我姐,可那又怎样?”
斗鱼也会累,而他……本就不是一条斗鱼。
他需要全新的生活,一个没有了姐姐的全新目标。
“你要是不混黑道,我倒觉得你挺适合做护工,特别是照顾我这样的病人。”康柔翰得意洋洋地看着他,眼神暖暖的,“去做护工吧!这样你就能照顾我一辈子了。”
她月兑口而出的无心之语让沙发上的两具尸体同时顿了片刻。
一辈子?她要他照顾她一辈子?
“我去吃药!”
“我要喝水!”
两具尸体同时活了过来,朝着相反的方向忙着自己的生活。
黑哥猛吸一口,将所有烟吞到肚子里,这才抬眼看向严悔——他身边的得力干将忽然说要退出帮派,他完全没有思想准备。
严悔也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有段时间他甚至以为自己会死在拳头和刀棒之下,“黑哥,我想我该走了。”姐死了这么久,他早该清醒过来,为何却懵懂得过到这一天?
他加入黑道的时候很奇怪,离开黑道更是突然。黑哥想弄个明白,“当初你为什么来帮里?”
为了找到伤害姐姐的那个男人——这个理由严悔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康柔翰那妞只是一个意外。
“年少轻狂。”
“那离开的理由呢?”在黑哥心里,他早已将严悔当成了妹夫的最佳人选,虽然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任何女人也把握不了的,但他仍期盼阿粉会是那个意外,这个意外也的确延续了好久,为什么不继续下去呢?是否他已找到最后的意外?
“阿悔,如果你离开帮里又去另一个帮派,这恐怕不合道上规矩,你也知道……”
“没有什么其他帮派了,我不想再混黑道。”他不再做斗鱼。
黑哥拧灭半截香烟,余烟缭绕中,他探向他,“给我一个理由,我要怎样才能留下你?需要阿粉给这个理由加砝码吗?”“你认为你的妹妹是砝码吗?”
严悔的反问将了黑哥一军,这些年阿粉自愿充当砝码的角色,他这个做哥哥的也欣然接受这种局面,忘了其中的关关卡卡,也忘了这些岁月沉淀下的是是非非。
瞅着他,黑哥心里明白,这一会他是去意已决。
“是为了一个女人?”问这话的时候,黑哥的口气不像帮派老大,倒像是严悔的兄长。
他递了一支烟给严悔,他没接,“我戒了。”想做一名护工,他首先得把烟给戒了。
不用任何回答,黑哥已经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阿悔找到了一个他愿意为之戒烟的女人,“可惜啊!”他长叹,“我也曾经戒过烟,不过最终还是失败了。”
黑哥,他到底想说什么?严悔怔怔地望着他,搜寻着他想要的答案。
历经沧桑岁月,很多故事都已松软,无法再伤害任何人,黑哥愿意吐露一二:“那个让我为她戒烟的女人甩了我,她不要我了,跟别的男人跑了。”
黑哥!黑道上响当当的狠角色居然也会被女人甩了?!
“你没杀了那两个人吗?”在严悔看来,那两个人一定早就不在人世了。
很抱歉,他猜错了,“我放过了他们。”
“因为你爱那个女人?”如果严悔猜得没错的话。
黑哥一笑泯过往,拍拍他的肩,做了这些年弟兄,也算到了头,“你最好想个不错的理由摆平阿粉,否则她这关……恐怕会让你付出生命的代价。”
有一种女人,得不到即毁灭,像金大侠笔下的马夫人有一种嗜血的美。黑哥希望自己的妹妹不是那种女人,可愿望往往只是愿望而已。
在严悔拉开大门踏出房间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艳阳下矗立着她的身影。
懊来的,全都来了。
“你要离开?”她涂了紫罗兰的手指轻轻绞动,拧着四周的空气。
严悔站在原地,没动,“我该离开了。”
她没让他离开,他就不该离开。阿粉不想听他说任何话,只想知道,“你……是为了那个病女人?”
“跟她无关,她还没有这个资格。”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过她?”
那她就不是阿粉!
好冷!罢踏出房产中介公司,康柔翰就不由自主地觉得四周的空气好冷,那种寒意渗到了人的心底,冷得发麻。
第六感告诉她:有危险!
不用第六感,当阿粉带着众多人马站在她面前,康柔翰知道危机已经摆在了面前。
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让她躲一下。
掉转头,康柔翰直觉往房产中介公司走去,“亚东!亚东——”
“什么事啊?”周亚东听见她的呼喊,顿时走了出来,临了还从外面把门关上,“你找我……”面对眼前赫赫人马,他已经不需要康柔翰告诉他发生什么事了。
这可是明刀明枪的黑道人马啊!
“柔翰,你……”
废话少说,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康柔翰将周亚东推到自己面前,是男人就帮她挡一阵,等她找到下一个帮她挡灾难的男人再说。从周亚东口袋里掏出手机,她现在要打电话向她的坏蛋哥哥求救,这可是救命啊!
拨通了手机,却没人接,康柔翰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还是坠在了地上。
“你打电话向严悔求救?”
不知什么时候周亚东已经被推到了一边,直面眼前这个顶着红发的脑袋,康柔翰害怕得偏过头去,“什么……什么啊?谁……谁求救了?向谁……谁求救啊?我才没……没那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