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这宝座是用上万年的晶石铸成的,你就是用斧子砍也坏不了。”他从小抖到大,抖到现在也没见这宝座出现瑕疵啊!
“那……是不是非常值钱?”她盯着宝座的眼开始泛金花。
步忍抹了把脸,好意提醒她:“这里处处设了咒语,你最好不要伸出你的第三只手,免得一不小心就连那两只手也找不到了。”
流火小姐翻了一记白眼,她虽然贪钱,可还不至于连偷都用上了。她只是好奇而已,就像她好奇他的身份一样,“你在这里是很尊贵的人吗?”
知道他是御临王朝的帝师,可她不知道帝师到底有多尊贵,有多少特权,拥有多少黄灿灿的东西。
反正从她见到他开始,他就是一副穷哈哈、苦歪歪的模样。直到今日看到那么多白须老家伙拜倒在他的面前,她才惊觉他还真不是普通人嗳!
这绝对不是他吹的。
瞧吧!又一大群人来请安问好了。
流火小姐坐在宝座下方的台阶上,与青灯一边一个像送财童子似的干坐着发愣,她托着腮帮子望着那些人又跪又拜,转身瞟了一眼宝座上的男人——敛去笑容,半边脸埋在阴暗中,他顿时有了威慑力,不似她熟悉的步忍。
这样干坐着太无趣了,她来可不是闲坐着陪他玩的。扯了扯步忍垂到地上的衣襟,她抬眼望向他,“走,去找海日楞讨债。”这本就是她拖他来此的目的。
不想她刚出手,下面就传来长老们的大喝:“放肆!先生在我法师一族近乎于神,你是什么东西,岂容你污了先生。”居然手不离算盘,还是金算盘,一看就是个下三滥的角色。
流火小姐干瞪着眼,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什么叫污了先生?说得好像她对他强行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似的。
既然他们认定她污秽不堪,她就做些下三滥到极品的事让他们瞧瞧。
双手伸到那些人面前,她嚷嚷着:“他欠我钱,真的!他欠我许多钱,为了还钱,他都把自己卖身给我了。既然他是近乎于神的角色,诸位就替你们的神还清他在人间的欠账吧!”扬扬怀里的文书,她有此为证。
步忍受不了地将其拖到一旁,每次都使出这一招,她还真是不厌其烦啊!
“你先去找海日楞讨债,我过会儿就去找你。”
“你保证?”
“我卖身的文书不是还揣在你怀里嘛!”人都卖给她了,他还能跑去哪里?他示意旁边的某法师领她先行离去,好争取时间同这帮老家伙把话说清楚。
领头的自然还是奥达——他的师侄。
“你们无须对我行此大礼,几十年前我就离开飞马山了。”准确说是被丢出飞马山了,这意味着他不再属于这里,也不再属于法师一族。
奥达依旧单膝跪在地上,迟迟不肯起身,“不管您离开飞马山多少年,您依然是我族法一族中最强大的高人,族长的位置一直等待着您的回归。”
“你们不会那么健忘吧?”他笑得有些轻薄,“我是术士,我会的那些法术跟你们差不多,唯一比寻常法师厉害的是我可以召唤魔兽,并借助它们的力量,而这……是法师一族向来所不齿的黑魔法。”
从古至今,术士一直是见不得光的暗影法师,只因他利用了黑暗的力量。
在场的都是法师一族德高望重的长老,与奥达心意相通,在他们面前,奥达无须隐藏自己的想法。
“法师一族被压制了这么些年,是到了该崛起的时候了,而师叔正是带领我们崛起的最佳人选。”
他的手指戳着下巴,满脸挂着耐人寻味的笑,“你们有自己的族长,而就我所知,法师一族向来由族长带领,各位长老辅助族长即可,无须我这个死了多年的老人家再出面做些什么了吧!”
步忍的回答似在奥达的意料之中,他不再多言,背在身后的双手酝酿着积蓄已久的法力。
“奥达知道师叔对权力、地位皆不感兴趣,可我手上有您感兴趣的东西。”奥达枯瘦的手指扬起,掌心升腾出粉红色的雾气。
这是……
步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法师一族的高人何时也干起了扣留魂魄的勾当。这虽然不是什么黑魔法,却是比那些召唤魔兽的黑魔法更龌龊的法术。
没有了魂魄,即便转世投胎也不过是个活死人。
只是,奥达扣了别人的魂魄做什么?
他的脑子闪过一道可怕的灵光,莫非……
“这是谁的魂魄?说!”
“一个叫舞雩的女子——我想师叔是不会忘了她的。”
“还钱!快点还钱啦!”
流火小姐手持金算盘将海日楞的书桌当成鼓来敲,一下一下还颇有节奏。
“你快点还我钱,我好带步忍尽快离开这里。”她一点也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更不想步忍坐在那堆满宝石的宝座上,居高临下望着她的模样。
她还是喜欢那个为她当牛做马的步忍啦!
“现在怕是你想带他走,都未必能做到。”海日楞拒不还钱。
在他看来,留下流火小姐在身边好歹还多个控制白衫先生的把柄,这也是师父的意思。
然师父并没有告诉他,留下白衫先生是为了重塑他神的位置。
师父也没有告诉他,这位看上去像个绣花枕头的男人居然是师父的师叔,法师一族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法师兼……术士。
他脸上不断变化的神色令流火小姐感觉不妙,“你们要消灭他?”
“谁?你说步忍先生?”能设置开启圣地咒语的男人是随便一个人可以消灭掉的吗?“抱歉,流火小姐,就算我想,恐怕也没这个能力。”
流火小姐抓住他的语意不放,“你看你看,你还是想消灭他吧!我就知道,你把我骗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一定有阴谋,原来你想灭了步忍,就因为他是术士?”
“你也知道他是术士?”看来他们之间不只是主仆这么简单啊!他似乎小看了步忍先生。
“我知道的可多着呢!我还知道他做过帝师。”她在威吓他——别随便动我的人,他可厉害着呢!
帝师?早知道他跟御临王的关系不简单,可是帝师……
他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好生在这儿住着吧!”
再怎么说也是他将她骗到了这里,他有义务给她个交代,虽然他能给的也只剩下一个最基本的交代。
海日楞好心地提醒她:“你会在这里住上好一阵子呢!还是早点适应你口中这鸟不生蛋的地方。”
鸟不生蛋?
飞马山虽算不上仙境,也算是鸟语花香,很适合居住的地方,绝非她形容中鸟不生蛋的荒芜之地。
流火小姐不甘示弱地拨弄起了算盘珠子,“你耽误我的时间以每天一百两金子计算,逾期不付我就把那张镶满宝石的座位给抬走。”
别以为她只是说笑,跟钱有关的事,她从不含糊。
待流火小姐火红的衣裳渐渐隐去,海日楞捧了杯茶落座到窗棂之下,低声说道:“出来吧!”
静默了片刻,湖蓝色的身影终究从窗下晃了出来,从正门进来的正是幼微,“你知道我在这里?”
“知道你一直藏那儿偷听我们说话,是吗?”偷听就偷听,说得那么模棱两可做什么?敢做必然敢当,“我知道你这回跟我进飞马山是想替御临王探听法师一族的虚实,现在你已见到了,怎么说?”
“你们想利用白衫先生……我是说步忍——你们想利用他做什么?”
既然他选择直截了当,幼微便用不着再拐弯抹角。之前她对步忍的身份还有些疑惑,听海日楞跟流火小姐那么一说,她更加确定法师一族找上白衫先生这背后绝对有着巨大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