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东在西藏待过一阵,好像还干过特种兵,这一拳下去可真够鲍因果受的。他弯着腰,好半晌没直起来。
费仙仙有点心疼地瞧着他,嘴里却嚷嚷着,“唉!你今天真是倒霉啊!丢了工作,没了心仪已久的佳人,还挨了揍。”
这小女人可真是没良心,也不想想他这都是为了谁。扬着因疼痛而皱到一块儿的苦瓜脸,鲍因果顺势施起哀兵政策,“我……我实在太疼了,怕是内脏受了伤,一个人是回不了家,可不可以……可不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家。”谁让她花钱买辆车,不用白不用,他还就赖上她了。
算了,只当是帮助弱小好了,就载他一程吧!
系好了安全带,费仙仙忽然扭过头冲他说道:“是你自己要坐我车的,你可别后悔。”
顶多就是把车开得像坐飞天轮,鲍因果豁出去了,坐就坐,谁怕谁?
十分钟之后,他后悔了。
“你这是开车吗?”
十分钟!已经过去十分钟了,他们顶多开出一公里的路程,她开的还是越野车。要不是他硬撑着,几乎要睡着了。
她开车的都没嫌累,他坐车的嚷嚷什么呢?白他一眼,费仙仙继续以自己的方式驾驶着超酷的帕拉丁,“安全第一,开车讲究的就是安全第一,你不懂吗?”许久不曾开车了,她握着方向盘心虚。要不是在失恋的刺激下,她也不会买辆车折腾自己。
看在她相送的份上,鲍因果也不跟她计较,“你慢慢开车,等到了叫我一声。”他索性在车里打起盹来,闭着眼睛养养神,也可以好好想想待会儿怎么使诈将她留下,这可是一件颇费体力精神的事。
就这么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她好不容易将车开到了芳邻公寓楼下,本以为使命结束,这小子却装睡继续赖着不走。
“喂!你到家了,你到了!”她以踩刹车的力道踩着他的脚,想将他一脚踩醒,也不知他是真困了,还是犯迷糊,身子始终是软了,像喝醉酒,又好似许久不睡困得不行。
“你装佯是不是?你装睡,对吧?”
他的嘴里不断地发出哼哼声,听不清楚究竟说了什么。费仙仙不禁猜疑:难道巴东那一拳打重了,或是打中了他的要害?
心中不觉担心起来,咬咬牙,费仙仙决定好人做到底,拿出胖胖丫头的大力气架着他回到了二楼,那间曾经属于他们俩的公寓。
她熟练地拿了钥匙开了门,这才惊觉离家出走的自己至今仍保留着公寓的钥匙——待会儿记得还给他,她这么告诉自己。
熟门熟路地进了主卧室,她刚想将他丢在双人床上,赫然发现床上细细密密的一层灰,好似许久不曾住饼人。
他最近不会都住在别的……女人家里吧?
费仙仙心头咬了一阵酸,也不管是干净还是脏了,掀开被子,直接将他丢到床上去。
避他住在哪个女人家里呢?反正都跟她不相干了。
她关上房门出了客厅,这就要走,忽然瞥见储藏室开着门,地上还铺着床垫、被子,他的一只袜子横尸地上,满目狼藉,不像他严谨的风格。
这些天,他都睡在这里吗?
为什么不回舒服的双人床上睡去?
餐桌上还放着一小块牛排,那是她最喜欢的——他开始食肉,开始靠近她的生活了?
他的改变为什么要发生在她离开他之后?
太晚了!
太晚了吗?
不能心软,费仙仙,你千万不能心软,你忘了吗?从前你是怎样死皮赖脸地赖在这间公寓里,怎样赖着他不撒手,结果呢?结果你又换来了什么?再纠缠下去,对彼此都没有好处。
可他现在处于非常时刻啊!他刚揭开公司的黑幕,工作是丢定了,天知道还会不会遇上什么别的麻烦,你怎么能就这样离他而去呢?
她的头脑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拔河,你拉过来我拉去,她快被自己给逼疯了。犹豫间,忽听卧室内一声大喝,她吓得迈出门的脚又收了回来……
第9章(2)
“仙仙——”
鲍因果从梦中惊醒,高喊着她的名字坐了起来,头上是一层薄薄的冷汗。抬眼望去,他睡在熟悉又陌生的双人床上——自她离开他,他已许久不睡这里,今天怎么会……
他迷迷糊糊记得自己上了费仙仙的车,好像是她送他上楼,又把他丢在床上。
她人呢?不会又走了吧!他可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鲍因果跳下床直奔门口,瞧见杵在那里的仙人球,他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总算放下,“你没走……你没走……”
他喃喃念着,费仙仙却不高兴起来,“我没走,你好像很失望哦!”她抬腿就要走人。
鲍因果从身后猛地抱住她,用下巴抵着她的脑门,将她收在怀里,“别走!别再离开我了,没有你在身旁,我已经好多天没能好好睡上一觉了。”
听听,这像是挽留人的话吗?他不让她走就是因为她是他的安眠药?不行,她还得走人。
她在他怀里拧着劲,是又掐又咬,不管她怎么使劲,他就是不松手,铁了心得要将她装进怀里。
“仙仙,我是真的不能没有你。”
她身体一松,软软地瘫在他怀里,刚刚的反抗都被他轻飘飘的一句话给吹没了。
可鲍因果接下来犯了一个大错误,“也许现在说这话太晚了,你恐怕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毕竟……现在的我没了工作,没了前途,也没有经济来源,我……什么都不是了。”
费仙仙操起客厅里那团仙人球,直接扎向他的手背,鲍因果一疼,原本拥着她的双手松开了。
“仙仙!”
他惊愕地看着她,却见她红了眼眶。
这几年他们再怎么吵,怎么闹别扭,他都没见她哭过。除了酒醉后出事的那天早上,她便再没在他面前掉过眼泪,这是怎么了?
“你向我求婚,你说你不能没有我,可是自始至终你根本不了解我。”去他的求婚,她恨死他了。
她又犯哪头冲?“你给过我这样的机会吗?”
早就想跟她理论了,鲍因果总算抓住了机会,“你说我势利,说我的爱情有比较,说我不信任你。错全在我这儿,理你全占了。你说我不了解你,那你就给我机会让我知道我爱的女孩究竟是什么样啊!”
她被逼急了,顺着他的话就往下说,“你喜欢的女孩没有看起来那么满不在乎;你喜欢的女孩没有看上去那么开朗、明快;你喜欢的女孩根本就是……就是没人要的库存货!”
就像年终大减价时送出去的赠品,顾客是接下来了,却依然嫌多余。
承认自己是多余的,比说自己丑陋或是愚蠢,更让人心痛,而她恰恰如此。
“我认识一个女孩,她叫费仙仙。”
仙人球是这样开头的,“她很小的时候妈妈出国了,她跟着爸爸做了留守一族,爸爸不会帮她绑小辫,于是她被迫剪短了发。每次头发稍稍长了一点,就又被剪短,那个时候她发誓以后要找个会为她扎头发的男生做老公,那样就可以留长发了。
“那个时候,她真是恨死了这种超短发,因为短短的头发扎在脑袋上,班里的同学就给她起了绰号,叫她‘仙人球’。说她明明叫‘仙仙’,却没有半点仙女的美丽,只配做仙人球。她哭着跑回家,爸爸为了安慰她,给她买会一盆仙人球。起初没留意,后来那盆仙人球竟开出粉红色的花来,美得令人震撼,那时候,仙仙忽然觉得做一盆仙人球也不错,能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