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嫁给他为妻?就是像老头子和娘那样吗?虎彪彪不确定,但是她知道一点,“我要和你在一起。”因为唯有如此她才能变得强大,她要变强,她要成为真正的妖怪,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打败老头子。
“不过,”她有个要求,“可不可以不穿那东西。”她指了指他手边小巧精致的鞋袜,穿上那玩意,她恐怕就爬不上墙了。
隶京将鞋袜丢到一边,用行动告诉了她答案。
这些年来,除了看着他长大的秦嫂,没有人真正想和他在一起,她是第一个,这已经足够了。牵起她的手,他要带她去做一件事,“跟我来,我带你去见我娘。”
“见你娘?”
“娘”这个词在虎彪彪的脑海里意味着美丽,她的娘就很美,想来他的娘也一定很美吧!她愉快地握紧他的手从椅子上跳下来,这就跟他一起走。
秦嫂望着两人的背影,怀揣着鞋袜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里一下没了主意,她唯有求助身边的人,“小林,你说隶京这次是来真的吗?”
小林师傅反问道:“你希望少爷他是假的吗?”
秦嫂当然希望隶京能找个陪他的人,可是以他的身份这谈何容易,为什么他就偏偏选了一个古里古怪的虎彪彪呢?
“虎彪彪不适合隶京,她看起来太……太奇怪了。”
“不一定适合的人才是想要的人。”
小林师傅侧望着秦嫂,眼神中藏着几分扑朔迷离……
☆☆☆
依照老规矩,胡隶京沿着地下通道一直走到最里层,在松木门前,他叩了叩。不同的是,这回他多叩了一声,替他身边的虎彪彪向门里的母亲打了招呼。
门自动打开了,胡隶京在踏出第一步后顿时后悔了。
他应该听秦嫂的话命令虎彪彪穿上鞋袜的,门内全是冰砌成的,她这样光着脚能行吗?
“冷吗?”他停下脚步问道。
虎彪彪的眼球已经被这个冰的世界吸引了,根本没听到他的提问,更没感觉到脚下的寒意。
这样光着脚都没事?她的确够强悍。
这座冰城就建在胡府的地下,可胡隶京却鲜少前来。一方面是母亲严禁他常常出现于此,另一方面也是他不想面对母亲呼唤父亲的哀思。
在母亲的眼里,除了父亲,她看不到第二个人,也看不到他这个儿子。
他不喜欢这种被忽略的感觉,从小就不喜欢。要是没有秦嫂的照看,他甚至不知道现在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恐怕还不如躺在冰棺材里的父亲吧!
一想到这些,他就决定带虎彪彪见过母亲,然后尽快离开。
“母亲,我带一个人来见您。”这座冰城他来过不少次,可下一次还是会迷路。不是他愚钝,实在是母亲设下的结境,他无力穿越。没办法,他只好牵着虎彪彪的手凭感觉向前模索,“母亲,您听见了吗?我来看您了,我还带了虎彪彪来,她是我选出的妻,我特意带她来见您。”
寒风划过他的脸颊,没等他弄明白,手心里牵着的那份温暖已经荡然无存。
“虎彪彪!虎彪彪——”
在这冰城里,她不会平白消失,只有一种可能——她被母亲带走了。
母亲为什么要带走她?为什么?
“母亲,是您带走了虎彪彪吗?她是儿子选择的妻,请您放了她。”他向着冰城深处吼叫,母亲做事虽然不符合常理,但也有她的原则,她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带走虎彪彪,除非她的某种特质引起母亲的不满。可是母亲尚未和她相处,没道理会产生矛盾啊!
妖的理论永远不是他能理解的。
他是人,他要做个真正的人,他不做妖。
胡隶京唯一能做的就是劝说母亲放了虎彪彪,“娘,您放了她吧!娘——”
“她对你很重要吗?”
冰反射出母亲如月般皎洁的面颊,都说他美,其实这阳朔镇最美的当属母亲,只可惜她不是美人,她是美妖。
“隶京给母亲请安,今天孩儿特意带虎彪彪姑娘来拜见母亲,孩儿想告诉母亲,孩儿已经选定了成亲的对象。”
“就是这位虎姑娘?”
只消她一记眼神,虎彪彪的身体就被悬挂在了半空中。虎彪彪想凭借自己的能力挣扎、解月兑,可无论她怎么踢腾双脚,都无法让光果的脚丫子碰到冰。
她集中神志,想用妖力帮助自己,结果只是徒劳。
她竟挣不过胡隶京的母亲对她的控制,难道说……
“你是妖!”不是半妖,是纯正血统的妖精,胡隶京的母亲是真正的妖!
这个认识在虎彪彪的心头窜起一阵阴风,她赫然明白了幽灵小表的指引。
被这个小丫头看破了身份,胡母并没有丝毫的紧张,她牵起嘴角,笑得很美,嫣红的唇有着嗜血的魔力,“能看破我的身份,虎姑娘,你也不简单啊!”
她的确不简单,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会恐慌会胡思乱想,却未必能一语道破母亲的身份,虎彪彪的反应让胡隶京产生了一种他不敢相信的假设。
假设虎彪彪见过真正的妖精,假设她也有妖精的血统,假设她的身上流着一半妖精的血液……
想知道答案吗?
胡母的纤纤玉手扬起一道冰冷的风,连着碎冰一同啄伤虎彪彪的手臂。血顺着她的手落到胡母的指间,她伸出舌头,品尝着血的腥气。
胭脂唇、丁香舌和带着痛的血交融在胡隶京的眼前,令他不自觉地闭上双眼。
妖,到底是妖,与人不同。
他害怕自己的身上流有母亲这般嗜血的因子,却又渴望知道虎彪彪的血究竟和他是否一样。
唯有胡母能给他答案,“孩子,你没猜错,她的身上的确流着妖精的血液。”
“她是妖精?”胡隶京吃惊地望着被吊在半空中的虎彪彪,她抿了抿唇角,没有解释。这算什么?默认吗?
“你真是妖精?”他昂着头问她,对眼前明摆着的事实仍不肯相信。
胡母的指尖抚上虎彪彪左脸上的虎斑,手指抚模之处沁出一点一点的血珠,像被最锋利的刀刃瞬间划过。感觉不到疼痛,已是伤痕累累。
不疼,虎斑上的伤痕真的一点也不觉得痛。可是虎彪彪就是讨厌这种被妖精捏在手中的感觉,她的软弱、她的无能摆在眼前,让她想起老头子训练她的那段日子。
苦,却不能哭。
“放开我!”她龇牙咧嘴地瞪着胡母,手脚虽不能动,张开的嘴却能显显她锋利的牙。
她被吊在半空中还能这么有生命力,这正是胡母所需要的,“不愧是我的儿子,知道我最需要的就是这种生命力强盛的妖,虽然她的血统不够纯正,不过也许可以帮我找回你爹的魂魄。”
她的手掐上虎彪彪的颈项,逼着她释放出魂魄——母亲这是要她的命!
虎彪彪光果的脚在他面前无助地踢腾,他想起了她的脚被他握在手心里温暖的感觉,连带着记起了她誓言要和他在一起的承诺……
不行!
胡隶京蓦然惊醒,心中有个声音不断地告诉他: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女子死在你面前,你不能!
“母亲,你放过虎彪彪吧!就算你把她的妖力逼出来,爹也不会复活的,你就放过她吧!”胡隶京想要从母亲手上将虎彪彪夺下,可他的力量不足以抵抗母亲,只有拼命地呐喊才能释放他的压力,“母亲,你别这样!爹死了这么多年,你就别再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这不是幻想。”胡母从不认为守着一具尸体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只要集合妖力,我就能把志高的魂魄从冥界追回来——我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