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蕾,麻烦你把这些东西交给邵彻。”未央将手里的东西塞到花蕾手上,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
“未央!未央——”
花蕾转身欲喊住她,正在办公室忙得昏天黑地的邵彻忽然听见“未央”两个字,忙放下手里所有的工作冲了出来。
“花蕾,你看见未央了?”
“刚出去。”花蕾不知所措地将手里的纸袋塞进邵彻的怀中,“哪!这是她给你送过来的。”
未央来过,这些东西都是未央送给他的?邵彻不敢相信地看着手里的纸袋,他想进一步向花蕾确认,猛一转身——怎么连花蕾也冲了出去?
这个周五,女人们都是怎么了?
纸袋里传来阵阵幽香,邵彻不受控制地打开来探头看看。咖啡?已经不是很热的咖啡?打开盖子,只是这单纯地闻一闻,他就敢确定,这正是报社外不远那家咖啡店里的特色苦咖啡。
三年前,他跟未央恋爱的时候常去那家店,每次他都喝这样的苦咖啡。婚后,他们就没再去过了,没想到她还记得。
细细地品上一口,因为失温,黑咖啡的味道稍嫌差了点。不!很诚恳地说,这杯失去温度的黑咖啡苦涩难喝,根本不宜再喝。
就像他和未央的婚姻,三年的时间让这段感情失去温度,再品下去百般苦涩,难以下咽。本该遗弃的咖啡到了他的手中却成了珍宝,并非矫情,只是他难以放下这段情,因为那是未央和他共守的财富,就像这杯黑咖啡。
记得那时候,每次去那家店,未央都不喝这种黑咖啡。惟一的一次是在被他欺骗的状况下喝了一口,苦得她眼泪都出来了,他至今仍记得他拿面纸替她拭泪的模样,看她又吐舌头又喘气的样子,真是好玩极了。
邵彻承认,他并不是喜欢小动物的人。没有足够的耐心,繁忙的工作都注定了他无法养一条像赖皮那么顽皮的小狈。可是,在马路上看到赖皮受伤,他却将它抱回了家,并且任它赖皮地赖在了他的家里。
因为,它的样子真的很像流着眼泪大叫“好苦”的未央——收养赖皮的理由,他从来没有跟未央说过,从未!
这个时候要是能有一块未央常吃的那种黑森林蛋糕就好了,配上冷却的黑咖啡这种苦苦的味道,才是下午茶该享受的姿态。
纸袋里那是什么?黑森林蛋糕?她常吃的那一种,还点缀着她喜欢的花饰?为什么她没有吃,反而将它放在了纸袋里?
邵彻匆忙走到窗边,向楼下的出口望去,从这里能看到未央离去的身影。她走得很快,像是急于要摆月兑什么,是他吗?
她就这么厌恶他,厌恶到甚至不愿意在有他的地方多待哪怕是一秒?
那又为什么要送黑咖啡和黑森林蛋糕给他?邵彻困惑地盯着未央变得极小的身影,无意识地喝了一口苦涩难当的黑咖啡,再将黑森林蛋糕塞进嘴巴里,那甜甜的滋味混着咖啡的苦味,形成别具一格的美妙滋味,难以与人言明。
那一刻,他忘了自己不吃甜品,忘了他所喜欢的,正是未央的最爱。
第七章
“未央,你等等!”
褚未央正漫无目的地走在报社前的广场上,忽然听见花蕾叫她的声音连忙回头望去。难道说,邵彻连她送去的咖啡都不愿意喝,让花蕾给丢回来?
“花蕾!”
“干吗走得这么快?”花蕾气喘吁吁地跑过去,一把。拉住了她,“你难得来报社一趟,也不坐下来跟同事们好好聊聊。”
她的手上并没有刚刚的纸袋,未央松了口气,连神情也跟着放松下来,“不了,我还有点事,就不留下来了。你不忙吗?这个时候出来没问题?我是说,邵彻那么忙,你作为他的助手,恐怕也跟着他忙得不亦乐乎吧!”转念一想,自己的口气好像不是很恰当,未央急着辩解,“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我是说……”她究竟要说什么,连她自己也糊涂了。
拍拍她的手背,花蕾示意她冷静一些,“慢慢说,不用着急,也不用在意我是否会因为你的言语而生气。”拉着她坐在广场旁边的石凳上,两个女子沐浴在阳光中享受着结婚之后就再难有的平静。
“未央,我知道你和总编之间出了问题。”
花蕾一语道破,她不习惯拐弯抹角,那会让她忘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更会让她忘了自己是花蕾,那个曾经年过三十依然没有男人追,最后却凭借“带球跑”才嫁出去的花蕾。
“正像你说的那样,我跟邵彻搭档这么长时间,我很清楚他的为人,也了解他的情绪变化。这段时间,尤其是从这周一开始,他的情绪明显不对。我想,这世界上除了你,没有人能够如此轻易地掌控他的情绪。”
未央苦笑,不知道该为花蕾的这番话给出怎样的评价。她尚能撼动邵彻的情绪,这是件值得庆祝的事,至少证明她对邵彻还有些许的影响力,并不是毫无意义。只是,用离婚做代价是不是太高了一些?
“花蕾,你知道有时候我有多嫉妒你吗?”未央突然开口,说出了埋藏在自己心中三年的秘密,“从三年前邵彻升为总编开始,你就以他的助理身份存在于他的身边。甚至于更早以前,在我还没有进报社,还没有认识邵彻的时候,你就已经在他的身边。你比我更早认识他,与他相处的时间更长,对他的工作帮助更大,每天与他相对的机会更多,你甚至比我更了解他的心思,懂得他的需要。这让我很不舒服,你明白吗,花蕾?”
“你终于说出来了。”花蕾很平静地接受她的话,像是早已知道答案,只是在等待她亲口说出来。
她的平静却愈发地叫未央难堪,“我不想说这些的,说这些好像……好像显得我……我很小气,我很没自信,我不相信邵彻。其实不是这样子的,我只是嫉妒,嫉妒你可以比我这个做老婆的更贴近邵彻。”
未央并不以为花蕾与邵彻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事实上,邵彻不会做出那种事,花蕾更不会。他们俩的人格她都相信,然而心头那股不平衡的感觉却倾倒了三年。
“我好想以你的身份陪在邵彻的身边,我不想看到那么没用的自己。每天只能写一些算不上动人的文字发表在周末情感版块上,我更不想像个黄脸婆一般整日埋首于家里。黄脸婆?这样说并不准确。”
未央抹了把脸,想让自己的情绪更清醒一些,“我甚至连黄脸婆都算不上,我用不着精心准备饭菜,家里没有
鲍婆需要奉养,洗衣服有全自动的机器,熨衣服被邵彻贬为多余。就连孩子,我根本没有孩子可以照顾。我只有一只狗,一只连上厕所都会自己关门的赖皮狗。”
花蕾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未央和邵彻之间真的出现了问题,看样子,他们的问题还不小。
“未央,你知道吗?两年前,我差点和我老公离婚了。”
未央侧目,一直都听说花蕾和她老公亲密得不得了,他们差点离婚?
她的沉默给了花蕾开口的机会,“两年前,我刚生宝宝不久,有一次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好像是很小的事情,小到我都忘了究竟是什么,总之导火线点燃了,我和我老公彻底地爆发了起来。我说他从未爱过我,只是因为我怀孕了,他才不得不负起责任娶了我。他被我吼得莫名其妙,也不做解释,在我最为光火的时候,独自一人出去了。你能想象那种情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