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天她将他从记者的手中救进能闷死人的花房开始,从她坚持和他合奏那曲《离开》开始,他便爱上她了。
无论是昨日的大胡子叔叔,还是今天的成晔,他们都共同爱着这个名叫“江南”的女生。
“我不敢表现出来,怕你不要我,像珊瑚一样。我等着你先表白,可你总用琉璃当借口,只要你肯亲口告诉我,你爱我,我愿意用同等的条件去爱你。我不一定能做得很好,可我愿意尝试。”
他不浪漫,也浪漫不起来,三十好几的大男人了,又被爱人叫成“叔叔”,虽然生活在炫目的舞台灯光下,可想要的也不过就是一个伴。
大明星、音乐才子、声名显赫的成晔连一个想要的伴都没有,似乎每个跟他有联系的女子都命运坎坷,惟一逃出的珊瑚就是因为拒绝了他的爱才能幸运地活到现在。
都说上天是公平的,给人一部分财富的时候总是会取回另一部分。
如果音乐才能让他必须付出爱的代价,他还要不要?堂堂的以情曲动人的成晔居然连爱的资格都没有,他还要不要再继续音乐?
蓦然瞥见那支银色长笛,成晔想也不想,左手拿起那支长笛就往自己的右手臂敲去。出于本能,右手臂不自觉地闪躲了一下,可长笛还是砸了上去。很重,他却不觉疼。
一下不够,还要再来……
银色的长笛像是一把充满复仇之心的武器,一次又一次地向成晔的手臂砸去。敲断了这只手,他再也弹不了钢琴,再也创作不了音乐,他就再也不欠谁了吧!
“琉璃,我知道你恨我,你以心为牢困了我这么多年。现在我把这只手给你,够了吧?”
“当——”
玻璃心掉在地上,摔成数不清的碎片,亮晶晶耀着成晔的眼。他蹲在地上,想把这些碎片拼回原来的模样,拼回那颗玻璃心。一切只是徒劳,他的十指被地上的碎片扎得血淋淋。猛地抬首,他看到了!
她的手指在动,就是那一动,将玻璃心拨到了他的手臂边,挡住了致命的一击,也彻底粉碎了这颗玻璃心。
“江南,你醒了?”
“成……”
☆☆☆
“我才不要穿着这些丑衣服呢!拿开拿开!我原来的那些衣服呢?珊瑚、珊瑚,你快把我原来的那些衣服拿来啊!”
望着面前这个冲她颐指气使的江南,珊瑚有点头痛,“你以前的衣服都烧了。”她以为她在阴间需要穿嘛!“就算没烧,以你现在的身材,穿着也不会好看啊!”
变了心性的江南——现在或者应该叫她“琉璃”——还保留着一点点的理智,低头看看自己的周身,她觉得珊瑚的话说得还是有点道理的。
“是啊!我这副身材干干扁扁的,要是穿上那些性感的衣服,说不定走到半道会掉到腰间的——真没见过有女人的身材这么差!我要是她我就不活了。”
问题是,你现在就住在这个躯体里啊!
不仅是珊瑚,所有人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尤其是大黄,少了以前那个对他不冷不热的江南,换上这个动不动就用胸部往他身上贴的女人,同样的脸,他都不知道她是谁。
“别用那种看怪物的眼神盯着我,其实很好办嘛!在需要的时候把我当成江南,准确说是有好处的时候就当我是江南。平时记住,我是琉璃,是受万众瞩目的长笛演奏家——琉璃小姐。”她对着镜子收拾着自己的衣服,先勉强穿这些旧衣服吧!等出了医院,马上去街上疯狂采购,她一定要穿回过去的品位。
大黄不想知道她是谁,他只想知道,“江南呢?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她在这儿啊!”轻拍着大黄的脸,即使是这么小幅度的动作都充满暧昧,“这是她的身体,还是我的心跳,只不过心的感觉太强烈了,所以……我又回来了。不欢迎吗,珊瑚?”
珊瑚摆摆手,对目前这乱七八糟的现实,她只能举手投降,要不还能怎么办?连成晔都不管了,她还能怎么办?把眼前的琉璃掐死,等着江南的感觉重新回来,要是回不来呢?那他们不是连江南都要失去?
到底该怎么办?现代医学无法解释的难题出现在了江南的身上,移植之后的心脏不仅带着前人的感情,还带着超强的个人意识,以至于把病重中的主人挤出了意识流,现在只剩下心在起作用了。
天啊!这么复杂的状况怎么会被他们碰上?
还是先把她带回琴行吧!
“珊瑚姐,她必须回江南的家,否则江南的父母会着急的。”
知道大黄的坚持有道理,可是珊瑚瞥了一眼面前的江南,她实在没有把握,“你看看她!你看看她风情万种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对,怎么瞒江南的父母啊?”
也是啊!这可怎么好?
珊瑚头疼地想着办法,“要不就说江南要参加学校的演出,她要做准备,所以得留在琴行加强训练。”
这个理由很牵强,大黄不认为自己的口才好到可以骗得过江南的父母,“什么样的演出这么重要?瞒不下去的!”
“和音乐才子成晔的合作演出够不够重要?”
一直对着镜子整理服饰的琉璃忽然转过身,摆了一个供记者拍照的Pose,连笑容都是固定好的格式,这一切在江南身上从不曾发生。
“琉璃回来了,琉璃和成晔的完美组合将永远继续下去——和成晔合作完成校园演出,还是那曲《离开》,我势在必得。”
坐在家中仍未能从震惊中复苏的成晔打了一个寒战,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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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江南同学的想法很不错,我听过她演奏的长笛曲,虽然不是专业,却胜似专业。和她一起合奏曲目既不会影响成晔你的演出,又能提高你的人气,还能增加你的亲和力。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想法,你可以考虑看看。”
肖伯纳取代了司空空的位置,以一副策划人的嘴脸告诉成晔应该做什么不应该怎么样。
如果会乖乖听话,成晔就不是成晔了,“我不可能和她一起合奏《离开》,绝对不可能!”
“是技术问题吗?”带着琉璃的意识,她的一举一动都跟从前的她一模一样,“你该相信我的技术不成问题,几天之间我的技术大有进步,你不相信吗?”
成晔和琉璃合作那么久,他当然知道她的技术比起学艺不过三年多的江南好得太多。正因为她是学艺精湛的琉璃,他才不能跟她合作。
“我们的合作早就结束了,如果我需要长笛合奏,我会找新的合作伙伴,绝对不会找你。”说白了,他只要江南。
琉璃才不在乎他怎么决定呢!“我就是你全新的合作伙伴啊!你不觉得吗?”
“哈哈哈哈!”成晔猖狂地笑了起来。
好笑!实在是太好笑了。当初江南总是借着她的名义要求他如何如何,现在她又借着江南的名义认定他必须怎样怎样。凭什么她们认为他一定会被她俩束缚住?
他偏要挣月兑她们的束缚,做回我行我素的成晔,“不管谁以什么样的理由要求我接受你做我的合奏伙伴,我都不会答应的。”
换作江南也许没有办法,换成琉璃就一定有能力让他屈服,“看看你和‘横空’,和江南的学校签订的合约。你答应参加这次演出,同时承诺会配合主办方的安排。现在主办方之一,也就是学校方面已经决定由你和江南——也就是我合奏,你还有办法推卸吗?”
他忘了,他已经不是琴行里的大胡子叔叔,他的一切商业行为都有合约来约束,他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