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沉默换来武焰炀的嘲笑,他毫不客气地冲着杭佚哲露出鄙视的笑容,“别告诉我你爱她,我不会相信的,这根本无法让人相信。”
“你爱我?是真的吗?杭佚哲爱焰鹤?”
不知道什么时候焰鹤走出画室,站在了两个针锋相对的男人身后。当她期待的眼神转向杭佚哲的瞬间,他后悔了,后悔来这里看她,更后悔没有在上一刻强调自己永远不可能爱上她。她眼底的期待和兴奋对他来说意味着麻烦,他应付不起的麻烦。
杭佚哲冷静心志,不慌不忙地走到她的身边,用客套又生疏的语言问候起她的身体健康:“听说妳生病了,我代表杜烽画廊来看望你。见到妳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作画要紧,但也要注意身体,好!妳去休息,我这就告辞。”任谁都能看出,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公式化的模式,根本不含任何感情。偏生焰鹤不这么认为,她抱住他的手生怕他从自己的眼前再度离开。
“你再坐一会儿嘛!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不要不承认,我就是知道。”
没等杭佚哲说出更伤人的话,武焰炀保护心理作祟,先一步将她护在了身后,“焰鹤,妳干什么?妳的高烧还没退下去,赶快回房休息,我和杭先生有话要谈,快点回房!”
她左手紧拉住杭佚哲的胳膊,另一只手拚命甩动起来,“我不要!我不要回房休息,我一走,你一定会把杭佚哲轰走的。我要他陪着我,我不要离开他。”
“武焰鹤--”
武焰炀生气了,或许该说他怕了。怕妹妹过于透彻的眼神,更怕她把自己推入无底的绝境。
硬的手段行不通,武焰炀只好软磨,“哥哥向妳保证,除非杭先生有事要离开,否则我一定不把他轰走。”见焰鹤还是一脸的不相信,他干脆使用起成人的强制性手段,“我真的有事要跟杭先生谈,是关系到经济方面的,妳不会敢兴趣。妳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赶快回房睡上一觉吧!”
焰鹤见拗不过哥哥,又实在很想睡觉,这才不情不愿地往楼上走去。站在楼梯口,她瘦弱的身子攀着扶梯向杭佚哲摇手,“明天我去画廊看你,好吗?”
如果他说“不好”,她是不是一直跟他这么耗着?杭佚哲不够专心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目送她回房,他的脸在下一秒钟全面下沉。
他后悔了。他根本不该来看她。对这种死缠烂打型的女孩,哪怕是一点点友好的表示都会成为她再度缠上你的理由,说不定他真的会因此而难逃死劫。真是麻烦。
“你在后悔。”武焰炀懒洋洋地歪倒在沙发上,想要战胜对手,在战略上要视对方,战术上则要轻视他。
被看出心情的杭佚哲没有逃避,反而轻松地坐在他的对面,两个同样精明的男人在打一场持久战,比的是心情,更是薄情寡义的程度。
“我以为你看不上我,更不希望自己的妹妹爱上我这样的男人。”
“只要是真心爱焰鹤的男人都是值得她去爱的人,显然你并不是。”武焰炀浅笑着撇了撇嘴,“你太懦弱,不敢去爱;你太贪婪,希望别人对你付出一切;你太阴险,跟你在一起会很累。所以,你不会用心去爱谁,更不会为谁付出,你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自己打算,其实你并不比任何人活得轻松,因为你要考虑太多的利弊得失,所以你这一辈子都会在算计中度过。”
杭佚哲的呼吸哽在喉中,这对兄妹真可怕,总是在出奇不意的时候看见你心底最可怕的角落。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早在初见《爱火》的瞬间他就开始排斥。
“我想这世界上没有多少人会像令妹这般疯狂地去追寻她白以为是的爱情,而我……也有拒绝她的权利。”
“我给过你拒绝她的机会,记得吗?”武焰炀像个哲人以出奇的冷静揭开层层面纱,“我曾经亲自找过你,要你彻底地离开焰鹤,我给出的条件很优越,相信你还记得。当时是你自己拒绝了,你很有骨气地拒绝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由不得你、我控制了。”
杭佚哲迷惘地抬起了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武焰炀当着他的面狠狠掐灭烟蒂,“该说的我都说了,既然我控制不了焰鹤的情感走向,至少我能控制你。”
他眼中的危险压得杭佚哲透不过气来,他瞪大眼睛等着他的批注,“你想怎么样?”
“如果你的行为将焰鹤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你的儿子--杭宁将付出同样的代价,”武焰炀倾身上前揪住杭佚哲衣领,“记住我的话,这绝对不是玩笑,绝对不是!”疯子!他是疯子吗?竟然连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小绒不时地抬头偷看杭佚哲,今天一天也不知怎么了,杭代理总是心不在焉的模样。是因为昨天火烈鸟没有亲自来送画的关系吗?虽说火烈鸟是今年杜烽全力推向国际的画家,但杭代理也用不着这么在意她吧?
“杭代理!杭代理!”
小绒连叫了两声,这才唤回杭佚哲的神志,“什么事?”
“杜经理叫你去她的办公室,说有事想跟你谈一谈。”
“知道了。”杭佚哲口头答应着,却没有立即站起身去找杜鹃。
这个时候找他一定不是为了工作上的事,他下意识地认为杜鹃想问武焰鹤的事,而他却不愿意说。
想到焰鹤,他几乎是直觉反应,想到了武焰炀昨天威胁他的那几句话。他从焰鹤那里曾经听过武焰炀的一些事,他继承家业,做了外贸公司的总裁。以他今天的经济、权势。想要对杭宁不利根本只是动动小拇指这么简单。
不行!他不能让武焰炀的威胁成真,他作为男人不该向恶势力低头、面对威胁绝对不该胆怯。但作为父亲,他不能让儿子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否则他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妻子?
想了想,他站起身向杜鹃的办公室走去,“杜鹃。”
本想问他火烈鸟的事处理得如何,却听见他匆忙推门进来月兑口而出的那声“杜鹃”。他鲜少这么失去冷静的,简直不像平日里的杭佚哲。她想也没想,放弃所有的原则关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可以陪我去买东西吗?”
就这样?他如此匆忙闯进来,甚至连门都不敲就是为了问她愿不愿意陪他去买东西?虽然有些纳闷,但难得能与他做这样亲热的事,杜鹃还是答应了。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她匆忙整理好手上未能完成的工作,这就随他出去。两个人在大商场里逛了又逛,分明感觉到今日的他是多么的不同寻常,只是他不主动开口,她也矜持地不去问。她将这定义为给对方足够的空间,这空间大到足以剥夺他们俩全部的交集。
她哪里知道,杭佚哲在给自己找借口,找一个可以向她求婚的借口。这个借口无关乎爱,甚至无关乎感情走向,他只是给自己找一个可以彻底躲开武焰鹤的理由,他需要绝对的安全,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杭宁的安全。
“和我一起照顾杭宁吧!”这就是他找到的求婚台词,末了还是逃不开杭宁。
杜鹃愣了片刻,很快明白他话中的深意。她该说什么?好的,我很愿意,我早就在等着这一天,足足等了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