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过环保袋,他乖乖地去收垃圾。
阿猫在浴室里痛苦地哀叫着:主人,你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人家满身都是白色的泡泡,滑滑的,奇怪死了。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黑豹啊!
你……你……你不会忘了我的存在吧……喔,喔呜?
见到穿着背带裤的幸之雾走进来,封千里想到了他们儿时的生活。那个时候之雾总是粘着他,他们从来不分开,不像现在。
饼去已经回不去,现在的他只能远远地冲她微笑,连那点儿笑容也在见到卓远之的瞬间消失无踪。
“千里——”幸之雾亲热地叫着,亲热地扑上去。开玩笑,他可是今晚买单的那个贵人啊!
封千里扯出敷衍的笑容,随即转向卓远之,笑容是绝对没收的,他的眼睛像地狱,甚至可以将梅菲斯特吞没。“你也想让我请你吃饭吗?”
深黑色的眼睛闪炼着阴沉的笑容,“陪之雾吃饭而已。”卓远之说得云淡风轻,一副“你算老几”的表情。
封千里懒得跟他计较,可考虑到今晚有更重要的安排,他得想办法将他赶走。“我想跟之雾单独谈谈。”言下之意,你赶紧滚吧!
没关系,梅菲斯特听不懂凡人的话。随意地拉开椅子,卓远之坐在幸之雾的身边,“战野,有没有什么吃的?”
他倒是很主动,几年不见他的皮更厚了。封千里按住卓远之手中的Menu,徽眯的双眼严肃地警告他:“我想跟之雾单独谈谈,就今晚。”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卓远之抚开他的手,封千里还想强硬,身在黑道梅菲斯特的功夫远远高于他,卓远之只是轻轻拨开他的手,再按下去,封千里已经动弹不得。
“你……”封千里正要跟他理论,幽暗的灯光下有个人向他走来,他的脸瞬间黯淡下来。
“千里,你怎么约我在这种地方见面?”
听到熟悉的声音,幸之雾的身体僵了一僵。没有转过头,她冷硬的表情和低垂的脸已经告诉了卓远之,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人就是此刻她最不想见的幸德书——她过了期的父亲。
幸德书没觉察到其他,一个劲地跟封千里抱怨。“你不是说想跟我谈谈那份报告嘛!怎么约到这种地方来讨论,要不是看到你坐在这里,我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呢!”顺着封千里古怪的眼神,他望向坐在千里对面的两个人。“怎么?你碰到朋友了?”
不能这样静坐着,总该做些什么。抬起头,辜之雾主动望向自己逃避的对象,她看着父亲的眼是冷的,抿紧的嘴唇不肯吐露半个字。
倒是卓远之大方地打了个招呼,“伯父,好久不见。”
她变了,变漂亮了,也成熟了,浑身散发着魅力红颜的气息,已不再是那个围绕在他膝边吵着要听故事的小女生。
不可否认,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身为父亲的幸德书是激动的。然而,随着回忆的倾巢而出,激动被湮没,剩下的是恼火,是愤怒,是失败的压抑。
“你怎么在这儿?”他的口气冲冲的。
“是我请之雾过来的。”封千里抢着解释,不想让他们父女间紧张的气氛再度升温。“我想你们这么久不见了,一定很想见见对方。”
幸德书本想反驳,瞥见之雾有些苍白的表情,他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什么也不说,好在封千里够了解他,拉过自己身边的那把椅子让他坐下。
版诉自己:我接下来所做的一切是给千里留面子——幸德书坐下,合拢的双手彼此握着,他不看他过去的女儿。
封干里几乎是用哀求的眼神望着卓远之,什么也不说,卓远之怎么会看不懂他的意思,就连幸之雾都预料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拉拉卓远之的衣袖,“不要走。”她说得很轻,可在场的三个男人都听见了。尤其是幸德书,原本泛着酱紫色的脸黑了大半边。
松开她的手,卓远之挪开椅子站起身,“我在吧台等你。”
即使不想,他依然给他们父女单独相处的机会。他必须这么做,因为当初是他害得之雾必须做个没有父亲的女儿。
封千里随着卓远之一同走到了吧台,面对面坐着的只有他们父女俩。
“给我一杯龙舌兰。”卓远之需要烈酒。
封千里坐在他的身旁,向正在跟车神打屁的战野吆喝了一声,“也给我来一杯,一样的!”
沉默是此刻蔓延的空气,幸之雾不停地玩弄着手边的杯子,冰水在夏夜的气温里变得有些温热。
幸德书来回撮弄着双手,四十多岁的男人竟也幼稚得像个孩子。我是父亲,我该先说点儿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的口气泄露出厌恶的情绪——不对,他不想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的,他想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在罗兰德学院做些什么。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可为什么见到她就完全控制不住呢?
之雾喝下一口水,等那凉意融入胃中,这才开口:“我在这里读法律,毕业后打算做律师。”从小他就希望她长大后接他的班,做一名律师。也许是被这种观念灌输了太久,她本能地想反抗。没想到反抗到最后,她还是从了他的愿,为律师这个职业作准备。
她的回答让幸德书有些意外,她对律师这个职业不是极度反感吗?为什么会读这个专业?
“是为了那小子?”想到这种可能性,幸德书的口气更坏了。“律师是为了法律的公正,不是为了黑道上的人洗月兑罪责。你这样做,只会毁了你的律师生涯。”
“用不着你教训我!”不!她不想这样跟他说话,但听到他那些话,她的背脊就涌上一股恶寒,然后在她自己还没明白的时候,反击的话语就喷\\*了出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教训我?凭什么说我?什么律师是为了维护法律的公正,你帮那些上流社会的渣子洗月兑罪名,从中收取斑额报酬,那也叫‘公正’?你也配说‘公正’?”
她犀利的语言让幸德书气得脸色由黑转白,很难想象,坐在对面这个让他气得快发疯的人竟然曾是他的女儿。“你……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在你眼中,我早就不像话了。要不然,你也不会跟我断绝父女关系!”断都断了,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为什么会觉得口中有点儿苦?苦得她想哭?
被说到痛处的岂止她一个人?
望着面前这个做了他十六年女儿,之后虽然仍姓“幸”却不再是他女儿的女生,幸德书的伤感不是一点点。“你就是这样!你还是这么不听话!什么事都按照自己的脾气来,也不管对错。我的话你从来不听,现在后悔了吧?当初要你去英国读预科班,你非不去。现在好了,在这个地方读法律,能读出什么成就来?”
在他的眼中,她永远只能靠着他这个国际知名大律师生存吗?之雾就是要他刮目相看,“我去了英国,没有靠任何人,我考上了那边的法律系,而且我拿到了全额奖学金。之所以会来罗兰德继续下面的学业是因为我想回来,这里有我牵挂的人,而英国没有。”
幸德书一直生活在英国,听她说出这些,他怎能不气。“你牵挂的人还有谁?不就是那小子嘛!”
“我牵挂的人多了,除了卓远之,我还牵挂津庭叔、卓爸……”
“卓英冠?”她竟然管卓英冠叫‘卓爸”?幸德书眉头紧锁,脾气在瞬间即将迸发。“你跟他很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