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鹤书紧盯着面前的白头乌鸦,它也瞅着她,那眼神简直跟她如出一辙。有时候牙鹤书禁不住要怀疑这白头乌鸦跟大鼻鸦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是不是被他给同化了?怎么时不时露出点儿类似人的表情?好吧,就来问问它。
“喂!白头乌鸦,你告诉我该如何装妖精?”
妖精?莫非白头乌鸦是妖精?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甩甩头,她确定自己刚才的想法属于胡思乱想,“对着你我会疯的,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不就是装妖精嘛!没关系,天生我才必做妖,成天跟女人打交道,装妖精有什么难。
头向前倾,向后翘,腰要有被打断的扭曲度,腿要如蛇随时准备攻击人。目标出现,冲啊!
“清商……”
乌清商提溜着水壶的脚步顿了顿,复又拔起腿来走自己的路。
没听见?他竟然可以装做没听见!女人好胜的心理被挑了起来,他死定了。牙鹤书扭动水蛇腰,其实更像蚯蚓钻土啦!她迅速钻到他的面前,横起身子拦住他的去路。
“清商……”
好软的声音啊!乌清商的视线绕过她,满园子地转悠着,终于确定园子里除了她,没有其他人,这才狐疑地拿手指指自己,“你在叫我?”
莫非他真的是天生的痴傻?女人贵在温柔,牙鹤书拼命挤出笑容,将整张脸都挤到他面前,“除了你,还有人叫‘清商’吗,我的乌堂主?”
她叫他“清商”,叫他“乌堂主”,还“我的”?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莫非天下大吉,最幸运的事情都窜到了他的身上?
乌清商不断地揉揉手,搓搓肩膀,满脸的笑容腻味得叫人心惊胆战,“有……有什么事吗?”
拉拢你,把你变成一只蚂蚱,接着将你和我拴在一条绳上,让你没法子去官府揭发我,这算不算事?
牙鹤书道了一个女子的万福,虽无万种风情,可是对付乌清商这样的人已是绰绰有余,“这些天来在贵府多有打扰,实在是抱歉得很,为答谢您的厚爱。小女子送您几份礼物,尽请公子笑纳。”这叫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你敢不要,老子砍了你。
“不不不……没什么,没什么,应该的,应该的。我怎能接受您的礼物呢?这不是太……太不好意思了嘛!”
对于生性忠厚的人,玩这一招礼尚往来实在有损心志。牙鹤书恨恨地咬牙切齿,抓住他的手就往屋里拉。
“别……别啊!”乌清商挣扎着想要甩开她的手,“你……你拉我进里屋做什么?”一男一女大白天的进屋子这叫什么事啊?何况对方还是他无比尊重的牙先生。不行啊!说什么也不行,他……不能犯罪,虽然他真的很想。
牙鹤书拉开门,用力将他往里推,惊慌的乌清商以凌乱的脚步不断地后退、后退、再后退。脚像是碰到了什么,床……床沿?一世英明毁在这一刻,一生贞洁尽丧这一朝。他的名节,他的晚节,他的纯洁啊。
不要啊!不要靠近我——乌清商奋力挣扎,怎料牙鹤书的魅力变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切中他身体的各处要害,叫他动弹不得。
“乌清商,你绝对逃不出我的掌心,就认命吧!炳哈哈哈哈——”
呜呜呜呜……他哭泣,闭上眼睛他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手碰到了他的胸,胸啊!然后,她的魔爪缓缓上移,再上移,不停地上移,还在上移……
哇!她对他的脸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会觉得整张脸凉飕飕的?受不了好奇心的驱使,他腾地瞪大眼睛,她的脸……他所钟爱的牙先生的脸居然停在距离他一寸以外的地方,他几乎可以闻到她身上混合着清墨的香气。
好吧!他承认,那香气与墨香不同,更像隔壁卖的酱肘子。对了,她今早吃的就是酱肘子。
“牙先生,我可不可以问一句?”
“有话快说。”有屁别在我面前放——牙鹤书无法保持女性的矜持与温柔,干脆端着本性狠狠地瞪着他。
这才是真实的,他所熟悉的牙鹤书嘛!乌清商总算是松了口气,只是她抹在他脸上那些冰冰凉凉的东西让他难以冷静下来。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在干什么?”他这可不是审问先生哦!纯粹只是被好奇心驱使,忍不住想要知道她在他的脸上到底做了些什么,是播种还是浇水?
“我在用数十年的学识让你变得年轻……年轻……再年轻一点儿。”她的手在他的眼前召唤,他可以看到她掌心中央墨绿色的液体,“记清楚了,此乃‘青春永驻颜’,搽上一点儿包你永远年轻。”
这感觉让乌清商好多了,青春的颜色是绿的,虽然她手中的颜色比绿稍微黑了一点儿,但差距也不是很大,勉强可以接受啦!
如此说来她把他拉进屋,推上床,只是为了给他的脸抹这种所谓的“青春永驻颜”?咦?他干吗要觉得失望?人家牙先生都亲自为他抹这什么颜了,他竟敢失望,实在是太不应该了,“牙先生,谢谢你哦!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好?当然好,为了封住你这张嘴,更为了将这种囤积三年的“青春永驻颜”变成沉甸甸的银子,她当然要对他很好很好才可以。
“用起来感觉怎么样?”敢说不好打死你。
乌清商老实地交代:“冰冰凉,很舒服。”太冰了,脸好像都要冻起来的感觉,他不敢用手去碰自己的脸,因为它现在的所属权在牙先生手上。
“既然这么舒服,你就多买几瓶吧!也不多,来个一千瓶慢慢用。记得孔夫子的话,好东西要与大家一起分享——拿它跟你所有认识的人分享吧!明天拿一千两银子给我,只要你卖得好,我再返还给你一些,当然,我给你的这是亏本失血价,你卖给别人完全能以每瓶二两银子卖嘛!就这么说定了,先生我现在要出门,千万别跟着我哦!”
他尚未反应过来,只是凭借直觉不住地点着脑袋,“没什么,没什么,应该的,应该的。”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这世上怎么会有他这么笨的人?牙鹤书再度强调:“我要你别跟着我。”
“是……是……是……”
乌清商连连点头,心里却盘算着:先生对他那么好,他当然要跟着先生的脚步走。先生指哪儿他打哪儿,先生去死他不拉。
只是,他比较想知道的是,他从哪儿弄一千两银子换那一千瓶“青春永驻颜”?
“你想不想……想不想让自己青春永驻,想不想赚钱,想不想成为众人心中最神圣的……的那个伟大的人物?只要您买买买……我们的‘青春颜永驻’……不,我是说‘永驻青春颜’,也不是……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说些什么。总之,我们家先生说了,只要你买了这种绿绿的东西,你就很伟大——对!就这么说,只要跟着我们先生走,万世也无忧。”
站在五雅堂的门口,乌清商打扮成书生模样,连脸上的笑容都酷似牙鹤书带领众学徒呐喊五雅会口号时的模样。他也不管门外从他身边走过的人将要做些什么,是否在认真听他说话,只要见到人,他就拉着对方说个不停。
这不能怪他,他可全是听从牙先生的吩咐。人家牙先生说了,勤能补拙,像他这样没什么水准,也没什么脑袋的人,只能靠这种生拉硬拽的办法累积一千两银子。先生还说,这是对他的考验,是做学问的第一步,只有将脑子转灵了,他才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