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后悔的不只是叶唯,连钟行云也一样。只能说,两个人都是傻子。
“隼,看来他真的需要送医检查了!”
“可能太晚了,似乎已病入膏盲了。”
“我想也是,那会不会没救了?”
“念在好友一场,送上一束菊花也算仁至义尽。”
眼见他们愈讲愈离谱,当事者不得不出声阻止。
“喂喂,我说你们夫唱妇随也太旁若无人了吧?”钟行云翻白眼,好心的提醒这对夫妻,这里是他的地盘。“我还活着好吗?不要当我已经蒙主宠召。”瞧瞧,这算是好友吗?是损友吧!
还说他呢,东方隼自己才失常哩!
印象中的东方隼,始终都是一副冰冷、寡言的模样。现下这“热情”的态度还真是头一遭,让钟行云有些不适应。
难道,真的是因为岁月的关系?人为什么一定要“变”?
“你确定你还活着?”江千黛坏笑。“不是魂都被某人吸去了?”
“别再挖苦我了,我现在一个头两个大。”钟行云举白旗投降了!
两个欺负一个,唉,他真可怜。
“好啦,才不要生出钟行云第二代哩,我要做好胎教。”她温柔的模模肚子。
吃惊的反倒是钟行云。“黛黛有了啊?”
“二个多月了。”东方隼眸带柔光,轻抚着妻子未隆起的月复部。“幸好母子都状况良好。”他当初也很担心妻子的身体不适合怀孕,但有了医师的保证,让他安心不少!不过仍是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她——一个准爸爸的神经质症状。
结果继江千黛传出孕事之后,连梁冰心和东方蓉以及蓝悠悠也争相来报喜。
这下子东方家真的是一片喜气洋洋,明年等着迎接四个小BABY。
“那真是好消息。”钟行云诚心的说:“恭喜、恭喜!党黛要注意身体。”之前在他面前昏倒的情景他可是心有余悸,相信东方隼更是永难忘怀。
“我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们是专程来落井下石的啊?”她失笑。
拜托,她才没那么无聊,不过还是会忍不住揶揄一番就是。
“唉!”岂料钟行云却叹了口气。
“你在叹什么气?”东方隼额际青筋隐隐若现。
“不是在叹你们啦!”他连忙澄清,随后一脸灰心。“我在叹我的命运。”
“左拥右抱,我看不出你的命运需要用叹气来下注解。”江千黛没好气。这人也太不知足了吧?
“你们怎么确定,那真的是我想要的生活?”他无奈一笑。
说真的,游戏花丛这么多年,他的确擅于掌握女性的心理,处世圆滑,交际应酬更是如鱼得水,但表面上的光鲜并不代表一切。
每当夜深人静,一股空虚与彷徨就会浮现在他脑中,让他兴起很深的惆怅。
,不过江千黛不但不安慰他,反倒觉得是钟行云活该。
“你真的很奇怪耶,若不是你想要的生活,你何必去让它变成‘你的生活’?别跟我说是因为你不擅于拒绝,我才不信哩!”花心就花心,还找借口?真是!
“隼,你家太座是不是最近在长牙齿?”钟行云极其无奈的望着东方隼,眼神中还有着同情。
“不好意思,她只会针对恶犬。”那厢冷冷的堵回去。
意思是说他作恶多端,一切都是自找的。
他最近是招谁惹谁啦?果然,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好啦,我承认,我自己也有错,不应该把这些都归咎于外在因素。”钟行云叹息。
“本来就是,遇到事情不该去埋怨,而是要想办法改善。”她提醒。
“黛黛,我怎么觉得你还没当妈妈,就已经很有当妈妈的架式了?”他苦笑。“我遇到的问题如果有这么容易改善的话,我就不会那么苦恼了!”
“能解决的叫问题,不能解决的已成事实。你的只是问题,又不是已成定局,所以还是有解决的方式,何必叹气呢?”江千黛不以为然。
钟行云的事她已从东方隼那里听来不少。
“可是这问题很难解决,绝不是外人可以想象的。”他甚至开始觉得后悔。
如果三年前他不要那么轻易放手的话,如果三年前他可以再坚持一点的话,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不会有这令人无力的状态。
但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小虫叫蝜蝂,天生很喜欢背东西,只要遇到喜欢的小东西总是设法背在身上当作纪念。而且它的背上有黏性,所以背的东西不容易掉下来,就算被人清除,也会一再重复同样的动作。”江千党突然说出这个例子。
“我认为人根本就是蝜蝂,独揽许多吃不消的杂物,却仍硬撑着想往上爬,就算失足摔落也是预想中的事,根本怪不了任何人……”
“是是是,黛黛大师说得对。”他连忙阻止她继续开班授课,一脸无奈。奇怪了,他怎么也觉得她变了,变得很喜欢碎碎念?难不成人真的是一直都在改变?
“你听得懂就好,省得我得再多费一番唇舌。”拜托,说教也会累耶!
钟行云马上装作一副“幡然醒悟”的模样,要不耳朵就惨了!
东方隼给了好友一个“习惯就好”的眼神,继续当旁观者,不打扰妻子的“开导”。
“好吧,不要说我们冷血,把你的问题说出来,大家集思广益。”江千黛很热血的提议。
只是热血到让钟行云有点怕怕的,有种“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念头。虽然他不想麻烦他们,不过他知道自己若再不说出来,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于是他只好大致交代一下前因后果,并把他与叶唯相处的情况一五一十说出。
“你们听听,我只是基于曾是夫妻,想劝劝她,没想到她非但不领情,还不识好歹的反咬我一口?再说,就算不是夫妻也可以是朋友,她老是想跟我撇清关系,让我觉得这女人真是狗咬吕洞宾。”钟行云抱怨,觉得自己好心没好报。
岂料江千黛不但没有如他想象中的附和、帮他出气,反倒贼贼一笑。
“他好像又发春了耶!隼,你说呢?”
“很正常,他一年四季都是春天。”
“不过这一个春天似乎发了两次。”
“喂喂,你们够了没?”钟行云不得不再次打断两人的相声表演。
什么报喜?这两人根本就是来看他笑话的。
江千黛轻笑。“好啦,我可不想得到什么现世报。我说,钟大少,你还不快去追回她?若被别人追走你就欲哭无泪了。”
“为什么?”
这钟大少还真是少根筋,真是呆呆呆哪!
“你根本就是在吃醋、在嫉妒,依我看,你又爱上你前妻了!”她宣布答案。
钟行云没有想象中的吃惊,感觉很平静,也许是潜意识中早已接受这个事实。
“是吗?不过我有时候会觉得,是因为我放不开那段回忆的关系。”他也分不清楚了。
他一直觉得人生很无趣,喜爱挖掘新鲜的事,所以他以为对她穷追不舍也是这样的处世态度所致,只是因为爱凑热闹,只是因为好奇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罢了。
后来他想了想,还有一个因素,而这因素应该也占了很大的分量。但他却希望不是这个因素,他不愿自己深陷在往事中,而把这种情绪错认为爱情。
江千黛叹息。
“有时候我们舍不得一个人,也许只是因为生活里还有对方的消息和痕迹,触景生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不过我相信所有的不舍都可以靠时间和空间的距离疗愈。只是啊,距离能淡化记忆,却无法使人彻底忘记,因为有些东西是不管空间距离或时间长短,永远都会在心里的角落存留一辈子成为回忆,而这回忆无论经过多久,再度开启时心里依然会翻涌起一阵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