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看到这个样子的她,厶晔掉转头向外走去。走到门口,他仍是放不下她。侧过脸去,他想看到她,却又怕看到她。想看她,是因为心里有她;怕看到她,是怕被她的表情所伤害,因为那样的表情是为了另一个男子。
他捏紧拳头狠狠地挥向一边的墙,想揍掉心口的郁闷,墙上、手上,还有……心上留下一道伤痕。痛,从拳头延伸到他的心口。在他伤害燕归来的同时,他自己也受到了伤害,而她的眼却只看到燕归来流血的伤口,他呢?她就可以放着他不管吗?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所付出的爱,她怎么可以?
“你就对他死心吧!”
他丢下她,大步向楼下走去。黑暗渐渐降临,笼罩在每个人的心上。
???
“厶晔哥?”
魏泱正准备吃晚饭,没想到申屠厶晔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瞧他面色凝重,是为了下午的事吗?他一回府就听下人们在议论,说夫人的奸夫又来了,还给将军逮了个正着。这么说……
“你跟夫人吵架了吗?”
他不回答,沉默了半天方才说出一句:“你带上大夫用的东西去柴房一趟,那里有个伤者,你去看看还有没有得救。要是能救,就把他救回来找辆马车把他送出府;要是没得救……没得救就算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要救下那个奸夫?魏泱心头一惊,“厶晔哥,你是说……”
“你别管我说什么,你照我的话去做,现在就去。”丢下话,厶晔这就在他疑惑的视线里转身离开。
终究他还是挨不过紫陌的哀求,只要是她要求的事他就是没办法拒绝,他就是这样爱着她,他就是这样对自己无能为力。
魏泱来不及细想,拿起药包这就去了柴房。此刻的燕归来已经陷入了幻觉中,他呓语连连:“向闲却,我要是死了,你……你就再也不用跟在我后面收拾麻烦……你这个笨蛋,我都快死了你还不来救我……来救我啊!我不想死……向闲却……”
一道人影闯入了他的眼帘,魏泱低着头看了看他,“伤成这样还能骂人,看来你暂时还死不了。”
他蹲下来替燕归来检查了一下伤口,“幸好没砸到要害,只要止住血就没事了。把手给我,我替你号号脉。”
“你是谁?你不会是申屠厶晔那家伙派来解决我的杀手吧?”燕归来瞪着眼睛看他,“那个无耻的霸夫就知道使用这种手段,紫陌跟了他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瘟霉,我一定要救她月兑离苦海。”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救自己吧!虽然伤口不在要害处,但是只要再拖延一段时间,你就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的。我说的话听懂了吗,奸夫?”魏泱号着他的脉,突然表情一呆傻傻地看着他,“你是……”
“我是奸夫啊!你干吗要救一个奸夫?”燕归来不屑地抬起头来用下巴对着他,“我告诉你,你最好别把我治好,否则我一定会带着紫陌离开申屠厶晔,我也会用椅子狠狠砸那个霸夫,不砸死他我就不姓‘燕’。”
他的话提醒了魏泱,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紫陌离开厶晔的机会,说不定这一次厶晔会因为被伤害得太深而放弃紫陌,从而选择和香茵在一起。对!就是这样,结果一定是他所想的这样。魏泱一边为燕归来包扎伤口一边说着自己的计划:“等一下我会准备一辆马车,马车里准备好了在路上换的药、食物、水和一些银两。你上马车后在榆林镇的西郊等着,我会带紫陌去见你,你带她一起离开。我不管你带她去哪里,总之走得越远越好,听清楚了吗?”
听是听得很清楚,正因为听清楚所以燕归来才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有什么目的?说出来听听。”
他想让香茵幸福,这个目的要怎么说给面前这个不谙世事的家伙听?“你别管这么多,听我的就是了。”
打理好了这一边,他去找厶晔。不出他所料,厶晔正独自待在书房里。看见他,他立刻放下疲惫的神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问起话来,“那人怎么样?死了没有?”
“没有。”魏泱答着话,“厶晔哥,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厶晔没精神再跟他兜圈子。
“我要跟你说的话就是……”魏泱呼气吸气,再呼气吸气,终于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直接撒到他的面前。“对不起!”
他撒出的是迷药,没等厶晔了解他“对不起”的内涵,人已倒了下去。将厶晔扶到椅子里躺好,魏泱看着他的身影,从心底里发出内疚。“对不起,厶晔哥,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可是我必须这么做,因为只有你能带给香茵幸福,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让紫陌离开你。对不起了!”
魏泱反锁上书房的门,以最快的速度跑进了卧房。“紫陌,快点收拾东西,我送你去和燕归来会合,你们俩一起离开这里吧!”
“他还活着?归来他还活着?”紫陌简直不敢相信,“你是说真的吗?他没有死?厶晔没有杀了他?”
偏过头,魏泱撒起了谎:“厶晔哥本来要我杀了他的,可我不能这么做,你还是跟他一起离开将军府吧!要是再留下来,不仅他要死,你也会有危险的。”
是啊!他说得没错,紫陌想起了香茵姑娘曾经和她说过的一段话——
“你最好乖乖待在他的身边,让他爱你,疼你,宠你,否则不仅是你,包括你身边的人都会倒霉。以他对你爱的程度,他绝对不会动你半根毫毛,不过跟你有牵连的人恐怕会死得很难看。”
现在,香茵姑娘的话成了现实,她的确拖累得归来差点没命。一直以来他以爱为借口一再地伤害着她周围的人,这一次血更是溅到了她惟一的朋友身上。如果第一次算是归来逃得快,第二次算他走运,那么第三次呢?他还有没有第三次?
遍来说得对,厶晔并不是不相信她,他只是被自己强大的占有欲所支配着,想把她锁起来,除了他自己,他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看到她,这才是他真正在意的想法。
被了!她不要再被这种可怕的爱所占据着,如果幸福和痛苦并存,她不要痛苦,也不要他的幸福,她只要自己原本那随遇而安的生活。她走!只有她走,香茵姑娘才能当上将军夫人;只有她走,永定将军府才能保留体面;只有她走,所有和她有关的人才能平安地活下去;只有她走,他才不会因为她而双手染血。
只有走……
紫陌二话不说收拾起包袱,她的手触到了枕边他买给她的那个木头雕刻的偶人,握着它像是握着他的手。他为她所做的一切,他给她的爱一幕一幕涌入脑间。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原来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闯进了她的心里,她的走是在割断身体的一部分。说没有感觉,说没有不舍,她只是在骗自己。
谁说她不在乎,谁说她怎么都无所谓,谁说她没有心?
她有,却不得不舍弃,为了她所渴望的平静生活,为了摆月兑每日生活在恐惧中的煎熬。
将偶人往怀里这么一揣,紫陌望向魏泱,“还有什么是我需要做的吗?”
“给厶晔哥留一封信,说是你主动离开他的,你也知道如果让他知道是我放了你,我会……”
“魏大夫,你不适合编谎话,还是不要说了吧!”他什么也不用说,她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不过她还是会照着他的意思做,因为那正是她所想做的事。“你手上有笔墨纸砚吗?我想写一份东西交给厶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