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你自己吃吧!”他叹了口气坐在一边。总得找个话题说吧!名字……对了!名字。
“归来,你的九个哥哥分别叫一、二……一直到九,为什么单单你的名字叫‘归来’?”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大部分家庭比较重视男儿,男孩子的名字都是很用心起出来的。她家的情况好像有点相悖,即便如此博学的他也没想出原因。
遍来撩下羊腿耐心地解释给他听:“因为我是燕家九代来惟一的女孩,我的名字是几代以前就由族长定下的。说是燕家生下的第一个女孩就叫‘归来’,希望有多一些的女孩能够归到燕家来的意思。”跷着腿,撩开裙角,她显得得意洋洋,“现在知道了吧?要是你敢欺负我,我的九个哥哥,和三十七个堂哥都不会放过你的。”
在婚礼前,与归来相处的时间虽不多,但闲却已经充分领悟到她的顽皮不羁到底有多骇人。他本来就不指望她是什么大家闺秀,但对起码的礼教、规矩该有个谱吧!偏偏这些他视如生命般重要的东西对她来说全是狗屁,要知道他可是礼部尚书,她作为他的夫人是不是更应该循规蹈矩一些。现在可好了,她居然自己揭开了红盖头,还大口大口喝起了酒,连裙角都掀开了。看在今晚是新婚之夜,他不跟她多做计较,以后再凭着他身为太子太傅的功力一点一点纠正她。好在还有姑姑可以从旁帮他教导新媳妇,说起姑姑……
“归来,我们家人口比较简单,这个家里除了我,就只有一个望门寡的姑姑。”
停下忙碌的进食状态,归来从盘子中央抬起头来看向他,“望门寡?是指女的还没嫁人,原先定亲的相公就死了吗?”
闲却点了点头,将家中的状况逐一说给她听,以免她日后不小心踩到刀刃上,“姑姑是我爹的堂妹,姑姑那一族人丁稀少,我爷爷就将她接过来抚养。她小时候跟人家定了亲,没想到那人十几岁就死了。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一直没有再嫁,她一直帮我料理府上的事。我娘死得早,我一直把她当我娘一样孝敬,你要和姑姑好好相处。”
“我一向很招人疼的,你就放心吧!”她倒是挺自信,转念一想,有什么地方不对,“既然你把姑姑当娘一样看,为什么今天拜堂的时候她不在?”她偷偷透过红盖头看了看来宾,没瞧见有老女人啊!
拜堂的时候女方家里齐齐坐了十个壮汉,他这边却没能出现半个长辈,多少让闲却觉得有点遗憾,“姑姑因为是寡妇,又不是直系长辈,坐上尊位怕不吉利,所以今天一直待在芙蓉阁呢!芙蓉阁是她在府里的住处,明早我们要一起去拜见她。”
“大清早地还要拜见长辈?好麻烦哦!”她嘟着嘴巴为自己灌上一大口酒,“你们府上还有什么需要麻烦到我的地方,赶紧说清楚,省得你一天告诉我一个,烦死了!”
闲却想了想,倒还真给她说中了,“姑姑身边还有一个崔大叔,帮忙料理家中上下事务,可以算是整个家里的管家了。除了姑姑,崔大叔在府上做了三四十年的奴仆,在府里的地位极尊贵,他这个人脾气很硬,对姑姑更是誓死效忠,你要尊重人家,明白吗?”
“明白明白!但是——为什么总觉得他像个讨人嫌的老妖怪?”归来感觉不妙,她想当女霸王的梦想似乎还存在一些障碍。不过不要紧,反正她有一生的时间在这个府上慢慢泡,她的霸王志愿总会实现的。
这样想着,她的心情大好起来。把一双手擦得干净,她从怀里掏出一件毛茸茸的东西递到他面前。“你给了我这块玉观音,我也送你一件礼物,希望你喜欢。”
“你还给我准备了礼物?”有几许惊喜,可瞅着面前这条像狗尾巴似的东西,闲却困惑了起来,“这是什么啊?”
“这叫百兽尾,猎杀一百种动物,然后从它们的尾巴上截取一小撮毛串在一起就组成了这条百兽尾。你将百兽尾系在腰间有驱魔庇佑的功能,我特意为你做的。”她很得意,也很兴奋。这是她第一次做东西送给男子,她老爹和九个哥哥都没这福分,谁让他是她夫君呢!
可她这番话听在闲却耳中却变了味,“你……你……猎杀了一百种野兽?”他娶了一个嗜血的女魔头吗?
瞧他惊恐的表情,归来忍不住逗起他来,“是啊!这几天我就忙着杀野兽,到现在手上还有血腥味,不信你闻闻。”
她将手凑到他跟前,他作呕地避了开来,“你……你到底是不是姑娘家?”
“骗你的啦!”她朗朗地笑了起来,“那是很早以前制作百兽尾的方法,现在都是把野兽抓住,再从它的尾巴上拔下一撮毛,随后就把它放掉。”
“你在野兽的尾巴上拔毛?那不是很危险?”
“对啊!为了做这条百兽尾,我被野兽抓了好几道伤痕呢!你看你看,”她卷起袖子让他看她的手臂,又朝下拉了拉胸口的衣衫,“手臂上有,胸口有,连背上也有呢!”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闲却一边挪开目光,一边提醒着自己:我是礼部尚书,我是太子太傅,我怎么能随便看人家姑娘家的身子呢!她不懂事,不遵守礼法,我怎么能跟着她瞎胡闹?
可是,我是她夫君啊!今晚是洞房花烛夜,我为什么不能放任自己胡闹一把?这一晚不是做什么都可以被允许的吗?!
这样想着,向闲却开开心心地放任自己享受起属于他这个礼部尚书兼太子太傅的洞房花烛夜来。
第二章
和平常的安静不同,芙蓉阁内传出一阵阵的骚动,那是丫环、仆役争相挤着看热闹的场景。新婚第二天,新上任的女主子在大人的陪同下过来拜见姑太太,这是多大的事啊!大家怎能不凑凑热闹。更让他们不愿离开的理由是:新上任的女主子和一向严谨的大人居然比规定的时间晚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过来,气得姑太太脸都白了,这下子有戏看喽!
向府哪能容下人们如此放肆,崔大叔走过来先是大声地咳了两下嗓子,“都没事做啊?”
下人们赶紧各忙各的,这崔大叔可是府里的阎王,谁敢跟他过不去,这不是跟自己的饭碗过不去嘛!
看热闹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向闲却还拉着自己的媳妇跪在地上呢!遍来就是想不通,不过就是晚来了一个时辰,干吗要给这个老女人下跪啊?他们来晚了,老女人先吃早饭就是了,有什么好等的?
闲却可就没她那么大义凛然了,原本他是早早地醒了,偏偏归来还在熟睡中,就是不肯起来。她不起来也就算了,还抱着他不肯松手,害得他一时心猿意马将洞房花烛夜燃烧到了清晨,再度醒来时可不就晚了。一想到自己做的事,闲却就羞得无地自容。想他还是礼部尚书,还教太子读书,他竟然色欲熏心,他哪还有什么脸见姑姑,干脆直接跪了下来。
向姑姑也气得脸色苍白,“这才新婚第二天就起得这么晚,传出去人家会怎么想?向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这个礼部尚书兼太子太傅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姑姑教训得是。”垂着头,闲却恨不得时间倒流好挽回这一切。
“还有你!”向姑姑把矛头转向归来,“你身为新媳妇要在家里树立尊贵,居然由着闲却胡来,你到底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