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想看他的亲卫队,秦首定当开道前行。两人一路向秦首的大营行去,走到半道战神刻意放慢了脚步。秦首谨遵尊卑礼仪,半躬着身延后半步跟着他。
“上前一步,我们俩并肩前行方好说话。”
惊愕于战神的态度,秦首猛地抬起头望向他,他甚至在战神的眼中看到了丝丝笑意。甩了甩头,他甩去心头的想法,对方是战神啊!他只会露出嗜血的冷笑,怎么可能展开如此人性化的笑容?
“属下不敢,还请战神先请。”
“真的不敢就按我说地做。”
面对战神的坚持,秦首上前一小步跟上了他的步伐。“不知战神想说些什么?”
“说说你和我。”左手握着万魂刀,战神将它背于身后,“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回战神的话:二十二年。”
二十二年?战神浅笑着摇了摇头,他的时间停在二十七岁,过往的二十年在他的记忆中只是一瞬间,回首望去,他所能看到的就是手握的天下,只要征服乐土,天下就是他的,捏紧拳头,那里面却是空空如也,他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颗跳动的心,为绝尘跳动的心。
反观身边的秦首,记得他比自己还小上一岁,却已是华发斑驳,在这个时代人们的普遍年龄是五六十岁,他的人生已经走人了尾声。
“你老了。”
战神中肯的评述让秦首为之一震,“是的,我老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老了。可是您依然那么年轻,岁月不曾在您的身上留下印记,您是不朽的战神。”
不朽?战神苦笑,他不希望自己不朽,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占卜师算出他将成为不死的妖精,他的人生不会如此坎坷。他将成为长王,拥有够具权威的名字,他会在父王、母后的呵护下成长,在弟弟的陪伴下成熟,他会成为一国之君,统治着他的天下。
“秦首,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臣兵,对吗?”
“是。”没想到战神还记得那么早以前的往事,秦首的眼底涌现出点点感慨,“那时我二十四岁,从无名的小兵成为了您的臣兵。能亲眼见到被称为‘战神’的您,我很高兴,也很兴奋,我激动得整夜没睡。当您站在我的面前时,我被您的容貌和气势所震撼。从那一天起,我将您奉为真正的战神,我想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那么一定是您。除了您,没有人具备成为战神的资格。”
不是恭维,这些话压在他的心中二十余年。他常常为此感叹人世的不公,为什么只比自己大一岁的战神能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和魄力,他却只能像一个平凡人一样当臣当兵,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容颜、身体一天天衰老,直到死亡。人的一生实在太短,只有像战神这样近乎神的人才能完成征服天下的雄图壮志。
所以,他死心踏地地跟在战神身后二十余年,他随着战神拼杀战场,征服天下。他知道这些凡人无法达成的愿望只有战神能够完成,他这个神人是在帮他这个凡人完成心愿。正像他最初估计的那样,在这二十二年里战神的万魂刀帮他达成了几乎所有的愿望,现在所有的愿望中只剩下最后一个,那就是……
“我们一起征战二十余年,我想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战神雄浑的声音回荡在秦首的耳边,他偏过头望向他,目光触及的正是他左脸上那道丑陋的疤痕。“战神,我们要停战吗?我们要放弃征战四野的计划吗?”
“不!当然不!”除去征战,战神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更何况最后的目标是乐土,是那个拥有战争真神庇护的乐土,他怎么可能放弃?秦首的军营就在眼前,踏人栅门内,战神停下了脚步。
“不是‘我们’要放弃征战,而是‘你’要放弃,你不可能再和我并肩作战,因为我绝不允许背叛者站在我的身后放冷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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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握万魂刀,面带冷冽的微笑,残风卷着战神的衣袍,他像神,更像妖站在上千直属秦首的军士面前。
“放了那么多冷箭尚未把我弄死,你们是不是觉得很遗憾?”
“战神,您……您在说什么?什么冷箭?有人暗算您吗?这怎么可能?”秦首一头雾水地为自己的军士辩解,“他们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军士,他们像我一样对战神抱有最崇高的尊敬,他们怎么可能暗算您?绝对不可能拿箭射向您!一定是鸟语国或是其他被征服国度的军士想要对您不利,幸好您没有受到任何一点伤害。到底是谁做的这种事,等我把他找出来,定当……”
在战神的注视下,秦首不自觉地闭上了嘴巴。指月复抚上左脸上的疤痕,战神冷冷地问道:“放冷箭一定是用箭射我吗?我好像没有特意说明那晚宫殿地上的那些箭是有人想暗算我,也许只是我和我的女人在闹着玩呢!秦首将军你是如何推测那是我遭遇暗算的标志?”
不等秦首解释,他接着问下去:“还有!秦首将军的军队不参与后宫巡逻吧?为什么能在我的寝宫被箭阵射满的第一时间赶过来?而且全部都是你训练的亲卫队,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的左手沿着万魂刀的刀柄稍稍转动着,发出危险的讯息。
秦首垂着头不敢看他,冷汗顺着垂首的趋势滑落到地上。“这……这……”
“不用费心找理由了。”战神撩起黑袍站在垒起的高台上,“谁用弹弓射我的马企图将我摔死,谁布箭阵企图将我射死,我心里有数。我只是想知道原因,给我一个背叛的理由。”
无须再伪装下去,秦首缓缓地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眼中被嫉妒和愤恨占满。下一刻军营的栅栏被几个下兵合了起来,战神独自被困在了偌大的军营中。
“怎么?准备在光天化日之下将我杀了?”
没有紧张,战神的心比任何时候都更轻松,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清除背叛者。他一直是别人仇恨、嫉妒、怨怼的对象,杀了这些人对他而言没有丝毫的痛苦,即使是跟了他二十二年的秦首也一样。
苞随战神二十二年,秦首太清楚他的力量到底有多么可怕。他不敢站到他的身边,与他平视或者单打独斗,站在高台的下方他尽可能地站在士兵的中央,只有依靠众人的力量,他才敢对抗他。
“没错!你说对了,箭阵是我布的,那天晚上所有放箭之人就在这片军士之中。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我明明
看到你受了伤,倒在地上,我算准时间放箭,满以为你必死无疑,没想到你的命这么大,这样都死不了。用弹弓让你的马受惊狂奔的人是我派出的,可惜的是他被你放在上百人中杀了,他看不到今天你的下场,不过我会送你下地狱,让那些被你杀死的人找你算账。”
说出这般气势雄浑的话,他却得仰首望着高台上的战神,就是到了最后一刻,他们之间依然有着如此明显的差别。他是战神,他这个凡人只能远远地仰视他。
秦首不甘心,他向前跨了几步,希望在气势上压过战神——痴人说梦。
风卷起战神黑色战袍,万魂刀发出青色的光芒。战神克制住它的蠢蠢欲动,他还有疑惑没有解开。“秦首你是陪我最久的人,在整个战神之军中,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告诉我,为什么要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