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只要还没死就应该有救。天涯拎起一个婴儿篮向着战野发号施令:“抱着那个跟我来。”说话的时候,他的脚步已经快而稳地迈开。战野也不含糊,抱起另一个婴儿篮飞步跟去。
走了一段路,天涯终于停了下来,战野抬头望去,是一栋看起来很像小型别墅的楼房,楼前的空地上种满了各色花草,感觉温馨又祥和。一旁的空地停着一辆蓝色福特,遥遥可见“罗兰德学院医务室”几个大字。
战野有点慌了,“校医室?咱们要抱着他们进去吗?这样,岂不是全学院的人都知道我们俩是杀婴凶手了吗?”
“哕嗦什么?跟我来就是!”天涯拿出王储风范稳健地迈了进去,看上去气势十足,如果不注意他手中的婴儿篮的话。
两个谋杀婴孩的凶手踏进楼内,环视一周,战野的嘴巴合不上了。“这里真的是医务室吗?怎么看起来像度假别墅?”
一楼是布置简单的客厅,如同家一般放置着一切休憩设备。客厅的那头有一扇虚掩着的门,看起来里面应该是连着厨房的餐厅。天涯无语地向楼上走去,他的心里自有打算。
转上旋梯,二楼被隔开了几个房间。如果把这里看成医务室,那么这些房间应该就是所
谓的病房;如果把这里当成别墅,那么这些就是舒适的客房——战野更倾向于后一种解释。
绕了半天也没看到人影,天涯不耐烦地嚷了起来:“度一舟!度一舟!”
在他叫喊声发出后,一扇门的后面传来乒乒乓乓的重物落地的声响,随后是一连串的诅咒。战野定睛看去,一扇门缓缓地打开,那后面走出一个戴眼镜的高个子男人,看上去应该比他们大几岁。
战野暗自对他的长相进行评估:如果和天涯的绝美相比,他长得算不上好看,但绝对算得上颇有味道的那一种,一张脸似乎有着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
他就是天涯口中的度一舟?等等!他也姓度?和天涯什么关系?
被人惊扰睡眠的度一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见眼前气势汹汹的王储殿下,他流霹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殿下,你趁午睡时分光临我这个小小的医务室,请问有何贵干啊?”
他知道天涯的身份,还能将天涯那么长的名字念得如此完整——身份更加可疑!
可疑人物没等他们动手,先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两个“被谋杀”的小婴孩身上。他伸出手抚模着小婴孩的周身,然后拿一种奇怪的眼神瞄着天涯,“你……不会跟你妈一样,当了年轻爸爸吧?”
天涯的魔女妈妈生天涯的时候才十七岁,连这他也知道,他到底是谁?
接收到战野好奇的目光,对方没有让他再继续困惑下去,那张柔和的脸还他一个浅浅的微笑,他主动介绍起来:“我是度一舟,这小于的舅舅。”
难怪他也姓“度”!战野自发地打起招呼:“我叫战野,天涯的室友。你居然是他舅舅?我从没听他提起过罗兰德学院里竟然还有他们家的亲戚。”
“就说这小子当了王储,变得六亲不认了嘛!”度一舟的脸上做出哀怨的表情,“也不想想,当年他因为怕疼不肯打针的时候是谁哄他的,真是没良心哦!”或许,度舅舅没有度妈妈那样的魔女本质,但可以肯定的是:对于刺激自己的外甥,他绝对不会省油。
天涯决定不再给他机会将自己小时候的糗事通通抖搂出来,他不停地催促着:“你快看看,这两个恶魔……我是说这两个小不点死了没有?”
度一舟一听这话拧起了眉头,“你弄出两个私生子,玷污了王室的尊严,现在还想把他们弄死?你是不是想让我告你谋杀啊?”
“那不是什么私生子!”
“这么说你已经跟孩子的妈妈结婚了?她是哪个国家的人种?今年几岁?长得如何?是什么类型的女生?说来听听!我又不是外人,我是你小舅舅嗳!想当年,你喝的牛女乃是我喂的,你的尿布是我换的,就连洗澡都是我帮你洗的。你不是说最喜欢小舅舅吗?说说有什么关系?”
天涯感觉满身的汗毛孔都竖了起来,鸡皮疙瘩一个一个从中蹦了出来。他来罗兰德学院这么久都不来看望这个小舅舅的原因就是不希望他那张大嘴巴把他幼年时被当成小鲍主的那段往事再次重提,要知道那是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回顾的噩梦。
要不是今天实在是没辙了,他根本就不会来的。事实证明,他的确不应该来找他。可现在来都来了,他总不能白白被他说上一通吧?当利用处则利用,这是身为统治者的格言。
“他们在太阳底下晒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气息已经很微弱了。你看看,看看他们还能不能活得成。”
“这么紧张?还说不是你创造的成果?”度一舟拉过婴儿篮里的小被单将两个小婴孩包裹好,终于恢复了认真的态度,“他们只是睡着了,所以气息会比较弱一点。”
“睡着了?”天涯感到不可思议。
“真的只是睡着了?”战野依旧无法相信。
“不信?”度一舟瞟了一眼他们,再将温柔的目光集中到缩成一团的两个小家伙身上,“趴到他们身边仔细听听,你能听见小小的呼吸声,你们可以把这理解成鼾声。”
战野还真的趴了上去,集中精神仔细地听着。突然,他发出欢快地叫声:“真的!真的!有小小的呼吸声,还有吸口水的声音,好有意思!天涯,你来听听!来听听啊!”
天涯差一点就把耳朵贴上去了,就在他行动的前一秒瞥见了度一舟等着看好戏的诡异眼神。干咳了两声,他摆出严肃的面孔,极力拿出王室风范,好证明他真的和这两个婴孩毫无关系。
“想抱他们就抱嘛!干吗不好意思呢?”度一舟忍不住说风凉话,“据说大多数的成年男子都害怕做爸爸,因为这个身份意味着承担责任,担负风险,等于背负着一个人的一生。更何况你今年才十八岁,又要一次性背负两段人生,是有点为难你。不要紧,慢慢来,习惯就好!”
天涯真的很想拿婴儿篮里的女乃瓶砸他,“你还不是一样,今年都二十八了,还在唱着单身情歌。”
“不要提你小舅舅我的伤心事。”度一舟趁机岔开话题,“你现在准备怎么办?要养着他们,还是把他们交给王室处理?”
“我都说了他们不是我的小孩,是有人把这两个恶魔当成包裹邮寄到了303寝室,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天涯烦躁地抓起头发来,那表情跟战野有得拼。一头漂亮的金色卷发在他的肆虐下成了一个金光闪闪的鸡窝,即使如此人家仍然是魅力四射的王储殿下。
其实度一舟清楚得很,他这个外甥因为长年生活在王宫中,连认识同龄女孩的机会都不多,更别说是结交正式的女朋友了。天涯一直都很努力地想当一个优秀的王位继承人,他严格地遵守着每条王室禁令。每次看到他,度一舟都觉得心疼。才十八岁的他背负了太多责任与辛苦,其实他可以活得更轻松一点。
前段时间,老姐打电话给他,说是希望天涯可以过正常的生活,至少拥有所有孩子都能拥有的快乐。他告诉老姐,让天涯来罗兰德学院吧!给他四年的时间,让他做一个正常的、快乐的大学生。让所有和王室有关的东西统统靠边站,度天涯就是度天涯,他该有他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