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夏豪不犹豫披衣下榻,主动拉着狂澜的手,她率先向门外走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来莫邪山庄捣乱?”回过头,她大力的拍着她肩膀:“有我在,不用怕,我会保护你,保护整个莫邪山庄。”
狂澜面对前一刻还像多病西施似的凉夏,今朝注定属他的惟一表情便是呆滞。
第五章
“今天是什么日子,江湖上这么多名门正派齐聚我莫邪山庄,让我这小小的铸剑之地蓬荜生辉。”宛狂澜嘴上轻松地打着趣,眼里却透出几分冷冽。环视周遭,他将一张张面孔与脑海中沉淀了二十年的仇恨相比较。
二十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也是这帮所谓的名门正派,也是为了一把所谓的天下第一剑。他们……是他们害死了爹,逼死了娘,让他的生命在爷爷的呐喊中背上了沉重。
嵩山派的掌门人率先上场,“『天下第一剑』虽是宛家祖先流传之物,却也是武林之宝、这么多年我们屡屡上贵庄想求宝剑一看,可是贵庄历代庄主却一直将它藏于深宅,不容任何人相看。今日我们齐聚莫邪山庄,并非滋扰生事,只为求得机会一见宝剑。”
旁边一个软软的声音不失时机地冒了出来:“说的好听,还不是想看看干将神剑到底长什么样子,好觅得机会来盗取。”
所有的正派人物迎头望去,是一个小泵娘,十七八岁的光景。你当是谁?当然是来看热闹的那凉夏喽!
“这么多长辈在这儿说话,你一个女子胆敢在此放肆!”
“长辈?”凉夏将手中的丝绢挥啊挥,挥到了自称是“长辈”的那个红鼻子老怪身边,“你们是长辈?我怎么看不出来!我跟你说哦!我们村有个小男孩,男孩家里有一个白玉碗,村里的长辈们知道以后就拿着刀啊矮头啊叫嚷着涌到了男孩家里,刀尖指着他,斧头对着他,那些长辈就对小男孩说:『快点把你的白玉碗交出来,你敢不交我就毁了你的家,杀光你的亲人,让你身首异处。』看到了吧!这才是长辈,明白吗?”
一干人气得鼻子都歪了,“你一个黄毛丫头居然拿我们开涮,你不想活了你!”
“说不过人家就想动手啊?”她还怕他们了不成?凉夏卷起袖子就想大干一场。幸亏那赋秋闻风赶了过来,他拉住姐姐,赶忙和诸位赔着笑脸,“晚辈不才,却也知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莫邪山庄如此看重这柄『天下第一剑』,诸位长辈就当是疼爱晚辈,打道回府吧!”
打道回府,他们如此兴师动众就是为了这“天下第一剑”,如今连宝剑的样子都不知道,怎能就此回去。
武当老道出面说了句正经话:“不瞒庄主,近来江湖传言谁拥有『天下第一剑』,谁就可以成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一些无耻小人随便拿着一口宝剑硬说自己握有『天下第一剑』,长此以往江湖大乱,对莫邪山庄的名声也有所损害。所以我们才有了这个不情之请,希望庄主可以将贵庄之宝拿出让众人一看,若能知道干将神剑的华影,相信江湖再不会传出那样的谣言。”
他的话在众门派之间听着甚为顺耳,狂澜却只是回以冷笑。“道长刚才说江湖传言谁握有『天下第一剑,谁就能成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是吗?那么我拿出干将神剑,是否意味着我就是可以号令群雄的武林盟主,是否意味着在我拿出神剑的那一刻起我就可以命令你们滚出我莫邪山庄?”猛地转身,他直逼众人,“又或者……我干脆让你们在先父先母的灵位前刎颈自尽,以还我宛家二十年的血债!”
诸人惊骇,他的话提醒了他们二十年前害死宛家少爷,也就是狂澜他爹的情景。那是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心头之耻。二十年过去了,名利熏心,他们将再度让这份耻辱蔓延下去。
“话不是这样说,庄主你是铸剑高手却不是武功第一,你若当上武林盟主,江湖人士怎会心服口服……”又有人辩解起来,狂澜只是静静地听着,涣散的眼神出卖了他的心思,他的思绪早已飘向远处,赋秋在他的跟中看到了仇恨。
刹那间,赋秋全明白了。他和姐姐都被宛狂澜的伪装骗了,什么是大智若愚,在他身上有最准确的解释。他之所以不拿出干将神剑,是因为他知道即使拿出剑,事情也不会轻易解决。很可能,他还想借此机会一洗二十年的血海深仇。这一次,是赋秋大意了,竟然没有看穿宛狂澜的伪装。
让赋秋更感困惑的是,在整个过程中,姐姐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如果宛狂澜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傻乎乎,他只是装傻骗过了他们姐弟俩,那他早该发现姐姐并不是一个多病西施。这样说来,他也早就看出姐姐会武功。难道说,他想利用姐姐的感情成为他报仇血恨的工具?
不!不能这样,凉夏她不能使出武功,否则……
“按照你们的意思,只有武功好,又拥有『天下第一剑』的人才能当武林盟主,是吗?”凉夏因为受寒而起的高热尚未退去,她的脸泛起不正常的红潮,她只想赶紧把这帮人赶走,好回去睡觉,“换句话说,如果你们中有人拥有『天下第一剑』,可是武功却不是『天下第一』依然没法子当武林盟主。”
在众人认同的眼神中,她走到了大厅外,大家不知道她究竟要干些什么,只得跟着她走了过去。凉夏指了指大厅外足有两人高的石狮子,“看清楚了!”
她的右手缓缓抬起,一个侧身打将出去,石狮子依旧文风不动。原本还有点害怕的武林人士差点失笑出声,“小泵娘做个简单的抬手动作就想推动这么大的石狮子,就是修为极高的少林方丈轻易也做不到,你还想……”
他说着话,顺道将身体靠在了石狮子上。话说到一半,他觉得上面有小细灰飘啊飘,直飘到他嘴里。他不知所措地抬头望去,刚刚还完整无缺的石狮子在顷刻间变成了粉状从天而降正好将他的周身埋起来。
“救……救命啊!”他开口喊救命这会儿,那些灰再把他的嘴巴堵上,谁叫他话太多,还是少说两句的好。
凉夏歪着身子懒懒地站在那里,“还有人敢说自己的武功天下第一吗?没有天下第一的武功要天下第一的宝剑也没什么用了。我看各位还是请回吧!若再待下去,可能粉身碎骨的就不是石狮子而是肉身做的人了。”
她在威胁他们,她在威胁这帮名门正派。这点威胁还真管用,很快原来还气壮山河的队伍开始土崩瓦解,大家放着狠话连连后退。武当派掌门人最后看了一眼凉夏,带着他的疑惑和某种说不明白的熟悉感甩袖而去。
没想到事情这么轻易就解决了,狂澜有点失望,他原本还期盼着会有一场天下第一战。他甚至想着要用这一战所流的血祭奠父母亡灵,抚慰爷爷的不甘,为他背负了二十年的沉重换回一点点解月兑。
还有机会,这帮人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只要留住那凉夏,一切就还有机会。
“都走了吗?”
凉夏的声音从柱子后面发出来,狂澜重新戴上温良的面具傻傻地望过去,“嗯!都走了,实在是辛苦你了。”
“都走了我就可以休息了。”她话语呢喃,瘫软的身子顺着柱子倒了下去。这一次,狂澜倒是赶上了抱住她晕倒的身体,“凉夏!凉夏,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