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饭菜还没端上来,九天觉得是时候将约她出来的目的给说出来了。握着笔,他酝酿着该怎样开头。“顺顺,你这样东投一家,西投一家也太累了,为什么不干脆找一家安定下来呢?”
这个问题她也想过,可她刚离开“魔力”,接下来投靠哪一家比较好呢?
察觉她心中的犹豫,九天一鼓作气将话写下去:“回到‘魔力’吧!蔡老编没有将你开除,他对季总说你休息几天之后就会回来,现在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回去?哈!她令狐顺顺是什么人,再不去吃回头草。而且吵都吵了,说不定蔡老编已经恨死她了,回去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啊!
使劲地摇着头,顺顺拒绝他的提议。
就知道她那倔强的脾气不会这么容易就妥协,九天只能耐心地劝说着:“既然蔡老编没有将你离开公司的事告诉季汀洲,就说明他为你的回来打好了后路,这样想想,他还是挺好的一个上司,对不对?”
“就算他再好,我也不能回去。”顺顺将自己的担心写给他,“闹成那个样子,再回去少不得被他骂个狗血淋头,我不要!”
既然此路不通,九天只能换一条路送她上山。翻过一张纸,他一副换个话题的样子。“顺顺,你答应过我,如果现在我手头有一个电玩游戏,你愿意跟我合作,完成这个电玩之梦,对吧?”第一个套埋伏好了。
顺顺坚定地点点头,她说过的话她一定做到,决不会反悔。
“现在我手头就有一个电玩游戏,你愿不愿意跟我合作?”第二个套搁下去了。
“什么样的游戏情节?说来听听。”毕竟做这一行这么久了,顺顺的好奇心一逗就出来了。
九天开始准备下第三个套。“它是仿造古希腊的奥林匹克竞赛,在一系列的综合游戏里竞选出最后的胜利者,中间还会穿插爱情、建设古村落、跳土著舞等——你觉得情节怎么样?”
“内容看上去就点眼熟啊!”顺顺心里直犯嘀咕,她怎么总觉得这情节在哪里见到过。再一想,不对啊!“这不就是我的《我是英雄》嘛!”
九天还装,“的确是一个叫令狐顺顺的笔者写的故事,不过人家可隶属‘魔力’公司啊!”最后一个套完成,只等着她往里面跳了。
顺顺也不是傻瓜,看到这个地方,她若是还不知道他的目的,那她可以直接跳进旁边的落夕湖了。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他手中的笔,写东西之前她还不忘白他一眼。“说到底,你就是要我回去跟蔡老编赔礼道歉,负荆请罪,请求他的原谅让我再次回到‘魔力’就是了。”
“那你愿不愿意呢?”他反问她,将最后的决定权放到她的手中。
顺顺用手臂支着头,认真地盘算起来。这段时间在外面东奔西跑,的确是吃了不少苦头。回去是挺好,可一想到蔡老编那双瞪着她的眼,她就下不了这个决心。
转念想想,虽然蔡老编算不上什么和蔼可亲的上司,可毕竟在一开始的时候是他——给了她展现梦想的机会。要是在古代,这就叫“知遇之恩”,她为他去死都是应该的。
如此算来,她那天说的话的确是太过分,太难听,也太不给他在下属面前留面子了。
好吧!好吧!她回去,就是被蔡老编揍一顿,扇两个耳光,她也认了!
看着她的眸光由混沌变得透明,九天就猜到她的决定一定是他所希望的那样。在纸上他写下这样的话:“为了我们共同的梦,勇敢地去吧!去挨骂吧!”
顺顺不看还好,一看顿时伸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嘴里还叫了起来:“好你个骆九天!居然学会调侃我了,你真是大有长进啊你,我还以为你只会微笑、傻笑、呆笑,没想到你连冷笑、嘲笑、玩笑都学会了!看我不教训你!”
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但九天觉得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刻,还是选择逃命比较重要。一面逃月兑她的索命手掌,他一面暗自得意自己的转变。
阳光照在窗外的落夕湖上,波光粼粼中有着欢笑的影子。今天是个漂亮的晴天!
***************
“蔡老编,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可耻……啊呸!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能说是可耻呢?”对着文案室的一面墙,令狐顺顺反复地念叨着像咒语一样的东西。
此刻,偌大的办公室完全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通通盯着她,那里面充满了好奇与惊讶的目光。
还别说,顺顺离开的这几天,办公室的气氛实在是让大家有些不习惯。每个人说话都谨慎小心,生怕一个词用错得罪了对方,再没有她在的时候那种肆无忌惮的感觉。所以今天顺顺一说想回来,他们都给予鼓励的目光——最起码下次蔡老编眼睛不舒服想骂人的时候,能把她给踢进去顶啊!
顺顺现在顾不得这些,她还没准备好她的忏悔语录呢!深吸一口气,她继续说下去:“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目无尊长,欺负老人,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不对啊!蔡老编今年才四十多,算不上老人吧?”
想了半天她也没想到什么好词,写稿子那会儿的灵感这时候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她抱怨了起来:“你们不要光在这儿看热闹啊!跋紧给我点意见,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喂!你们有没有听见我的话?怎么都不说话啊!真不知道我干吗委屈自己回来受这分罪!”
“没人要你回来受这分罪。”
一道冷冷的声音打过来,顺顺吓得猛一回头,连嘴唇都抖了起来。“蔡……蔡老编?”
蔡老编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再瞧瞧旁边那些装作很忙,其实是在等着看好戏的下属,断然地下了命令:“你——令狐顺顺,跟我进来。”
顺顺像只灰溜溜的小老鼠,跟在蔡老编的后面缩进了他的办公室。
蔡老编正襟危坐在办公桌的后面,先端起茶杯,他缓缓地喝了一口,瞧了一眼顺顺。放下茶杯,他又瞧了她一眼。
然后,雷霆之怒愤发之:“你……”
他的声音太大,吓得顺顺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还用手捏住了耳垂。感觉自己的气势的确有点吓人,蔡老编收拾起一丁点,再骂下来:“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刚出炉的小黄毛丫头,才有了那么点名气,就自以为是,全不把别人的批评、意见放在心里。你这样能成功吗?能成为真正的大家吗?”
“不能。”顺顺怯怯地回答。来之前她已经跟自己作好了约定,除非蔡老编拿刀砍她,否则她任其宰割,决不还手。
“你也知道不能啊!”蔡老编的怒气显然没有因为她挨训态度尚佳就有丝毫的降低,“你以为你是百年难遇的旷世之才吗?”
“不是。”听闻人家蔡老编在学生时代已经是多家报刊、杂志的固定撰稿人了。在高人跟前,她敢称自己是“才”?“菜”还差不多!
蔡老编的怒火继续燃烧着,“像你这样的笔者,我随处一抓能抓一大把,之所以不断地给你机会,就是觉得你创作还算勤奋,还能有更进一步的空间。你倒好!随随便便就离开,随随便便就不干了,随随便便就放弃——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公司没有你就要倒闭了,对不对?”
“不对。”顺顺顺口答着,可转念一想,不对啊!她怎么能说蔡老编不对呢?她连忙把头点得像快要掉下来似的,“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