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霁华猛地站了起来,“不是这样的!蒲公英的花语是‘纷飞、繁茂的爱情’。它的意思是让爱纷飞,将爱带到遥远的地方,带到有希望的地方,让它繁茂地生长起来。我想伯母最后的意思是,她希望自己的爱纷飞在人间,在伯父你能触模到的地方繁茂地成长起来——她是真的真的很爱你!”
“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郗老先生紧握住霁华的手,像在凝听神谕,“阿英至死仍爱着我吗?她不恨我?不怨我?”
霁华反握住他的手,肯定地告诉他,“如果她恨你、怨你,就不会在临终前说那句话了。”
凝望着面前的蒲公英,广泽反复地念叨着,“蒲公英的花语——纷飞、繁茂的爱情!蒲公英的花语……”
他猛地转过头,恰巧对上霁华的眼,四目相对。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过来,明白了自己不能放弃、必须监守的那分感情。
被他炙热的眼神燃烧着,霁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一转身,她忙无措地向外奔跑。
便泽一愣,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她穿着休闲鞋的脚显然比他的运动反应快了许多,先一步,她逃出了他的挟制。
“去追她吧!”郗老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像我那样悔恨终生,我知道她是你想要的那个人。我答应过阿英要让你成为一个气质高雅、风度翩翩的人,但我想她更希望你爱上一个懂得蒲公英花语的女孩。”
一个懂得蒲公英花语的女孩——广泽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箭步他追了出去。
第九章
“霁华!”郗伟广泽毕竟是个男人,身高腿长,速度也快了许多,他在楼层的中堂追上了那个俗妞儿,“霁华,你等等我!”
温霁华拼命地想挣月兑他的禁锢,她甚至都不敢多看他一眼,“我还要去工作,你陪着伯父吧!等他走了,你再把那盆蒲公英还给我。”
“我不会把那盆蒲公英还给你的!”广泽大声地喊着。第一次,他可以将什么狗屁气质、风度、形象全都丢在一边,将自己的心声喊出来,“既然你把它送给了我,你就不能收回去!”
霁华的火气一瞬间被他点燃了,“哪有这种道理?我送给你的东西,我就不能要回来了?那是你们这些气质高雅的人的规矩,我是俗妞儿,我就是不遵守,我就是要要回来!”
“你要不回来了!它已经种在了我的心里,你要不回来了!”他将她拉到自己的怀抱中,用那分温暖困住她的手脚。
“放开我,放开我!”霁华不停地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说什么气质高雅、风度翩翩,你根本就是一个野蛮人!”
她越是挣扎,他抓得越紧。比韧性,他绝对不比她差。“除非你不要回那株蒲公英,否则说什么我也不放。”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她火气更旺,“你以为蒲公英是什么?可以任你想要的时候养两天,不想要的时候就丢弃在一边?我不是你的玩具,你去找那个气质型美女孙蓓蕾吧!她跟你倒是蛮般配的,化妆舞会里的王子与公主!”
听出她口气中的怨怼成分,广泽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也跟着松了下来,“我知道我做错了,我知道我伤害了你,我知道我很虚伪。可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这么多年来,我习惯了那么骄傲的自己,对于改变我需要了解、需要挣扎、需要适应,你就不能用养一株花的耐性容忍我的过错?”
“可惜你不是花!”霁华凝望着他,眼底有着淡淡的忧伤,“我想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想相信你一定会为我而改变,变得真实,变得自然,变得平俗——可你真的会变吗?我出生在一个花农的家庭里,我从小所受的教育就是粗俗而简单的。即使今天我从高等学府毕业,在这么现代化的公司里做着白领,可骨子里我依然有着农家的本性。我无法站在你的身旁出席那些风光体面的上流社交,我只会招来嘲笑,只会让你陷入万般尴尬的境地。”
她终于将一直不愿意承认的差距说了出来,即使这对于她来说很难很难。
“可你不同!你出生世家,有着高贵的背景、高贵的礼仪、高贵的风度、高贵的气质……虽说这个社会不再说什么门当户对了,可两个完全不同的生活价值观怎么融合在一起?你父母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即使相爱,他们之间依然是个悲剧。也许……也许现在你真的是爱我的,可以后呢?等日常的琐碎与差距磨光了所有的爱,你还能给我什么?伤害、鄙夷,还是彼此之间的憎恨?这些问题你可曾想过?你又可曾想过要怎样才能解决这所有的差距?”
便泽茫然的眼神告诉她,他从未想过这些潜在的危机。他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追到了她的身边,因为爱把他推了过来。
面对他的沉默,霁华已经无力再多说些什么,从他的臂弯中抽出自己的双手,她知道自己已经选择了放手。
靶觉臂弯中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广泽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像是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即将消失,而且永不复见。他只想将理智放在一边,只想在这一刻留住那弥足珍贵的东西。
他真的这样去做了!一个收手,将她带入自己的怀抱,他用最炙热的吻熨烫着她的心。
或许是因为这一切发生得太过迅速,霁华只能呆呆地任他的气息包围着自己,沉醉在那份爱意中,她忘了所有的原则。
“这一次……代表我真的爱你……”
他用他的吻证明所有的感情,没有迷乱,没有彷徨,他只想好好地爱她。
爱?他爱她,那她呢?她是否爱他,她是否能爱他?这一个个的问题像一连串的音符敲打着她的心。猛然间,霁华清醒了过来,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刹那,迅速地向反方向奔跑,一直地跑。
望着她逃离的背影,广泽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竟是这么无用,连自己的感情都抓不住。他双臂撑着头蹲在了地上,想要找到一个支撑点,摆月兑所有的失望与自责。
一阵掌声平空爆发了出来,广泽缓缓地转过头,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是柳燕脂和杜宇声。
“你们看戏看得愉快啊!”他带点自嘲的声音闪烁着危险的气息。
杜宇声赶忙摆手,一脸无辜的样子,“你可别误会,我和柳助理送令尊大人离开,怎知恰好撞上如此精彩的一幕。我要回到我自己的办公室,势必会影响到你的爱情表白,所以我只好勉为其难地在这儿待上一会儿。”他说得很委屈,一副万般无奈的样子。
“我就更不是有心的啦!”柳燕脂清澈的眼神比杜宇声看起来还纯洁,“霁华送了我一包花茶,我还没去谢谢她,我送走你郗总的父亲大人,就想趁最后一点午休时间向霁华道个谢、表个情。怎么知道郗总你先霸住了人家,我只好站在这里等你用完了人家再借我用喽!”
便泽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行了行了!我们认识又不是第一天了,你们两个人是好是坏,是忠是奸,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杜宇声将眉角挑得高高的,一脸学者迷茫的感觉,“那你说我们到底是好是坏,是忠是奸呢?”
“你们不坏——是特坏,你们不奸——是大奸!”广泽连说话的口气都是冲冲的,谁让他们要趁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出来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