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徐宅的镜花小姐听到声响谅叫了起来:“女乃娘!女乃娘!你快来啊!”
听见小姐的惊呼,年迈的女乃娘匆匆赶来,“怎么了,小姐?怎么了?”
“有人!围墙的那边有人!”镜花小姐花容失色地壤着。
老妈妈立刻上前安抚了起来,“小姐,你一定是听错了。隔壁以前是常府的院落,自从常府公子淹死后,常家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出家的出家,常府早就空了,怎么会有人声呢!
镜花小姐依然疑惑重重,“那……那要是其他人混进空着的常府院落呢?”
“这不可能。”老妈妈一下子否走了小姐的猜测,“常府空了百年,听说以前也有人进去过,可最后都慌慌张张地逃了出来。常府是大户,家里除了护院一定遍布机关暗道,就是为了防歹人的。现在常府虽是荒了,可那些机关一定还在,没有人敢进去的。而且据说常府的老爷在出家前将家财散尽,到现在还有不少人在每年的清明为常家的坟头上灶香,叩个头,感谢常家的大恩大德呢!冲着常老爷的恩德,冲着常府再无值钱的玩意儿,从没有人去打常府的主意。百年都这么过来了,如今怎么会有人闯进去。小姐,你就安心吧!”
镜花小姐这才渐渐平静下来,“女乃娘,既然常家曾经那么风光,他们家的公子又怎么会淹死呢?难道都没有仆役跟在他后面吗?”
“这都是百年前的老事了,那时候女乃娘我都还没打娘胎里出来呢!,谁还记得那些个糟糟事?不过……听说常府公子的死跟你曾曾曾祖母有关。”
“我的曾曾曾祖母?”镜花小姐显得很吃惊,“就是画像里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曾曾曾祖母?”
老妈妈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大概是吧!谁还记得清楚?小姐,你该回房安寝了,明儿个老爷不是请了表公子来府里坐坐嘛?八成又要你过去陪着,我看老爷是把表公子当成姑爷看了。表公子好是好,就是家底不够厚实,虽说现在当个官,可万一过些年仗打得再厉害些,世道再乱些,这个官终究是当不长的。不比那些经营北方皮毛、南方珠宝的那些商人,那个殷实……”
“女乃娘……”镜花小姐害臊得脸部红了大半,可眼神中分明写着少女的情潮。不管怎么说,这是关系她终身幸福的话题。
在一道围墙相隔的另一边,另一个关于幸福的话题正在悄悄展开。
☆☆☆
你以为水鬼就没有痛觉神经吗?你以为死鬼就不会受伤吗?你以为鬼丈夫就没有自尊吗?
长流一边揉着疼痛的身体一边在心里暗暗抱怨着,除了这些丝毫不起威胁的埋怨,他最多也只敢拿眼瞟上几下害他受创,腰部扭伤的罪魁祸苜,再不敢有任何的怒气,因为此刻,那个小妖精蓝盈盈的跟正泛着恐怖兮兮的妖火,看起来比他这个莫名其妙被妖精法力从高空中踹下的受难者更加怒火中烧。
难道他被她弄得如此狼狈不堪还对不起她随水小姐了?天理何在啊?
受不了她所散发的妖气,长流识趣地先开口:“你把我从那么高的地方踹下来总该有句解释吧!”我都不要你道歉了,给点“骗鬼”的解释总可以吧!长流越来越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很没尊严。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反倒让她火冒三丈。随水卷起水袖,露出实在不够力量的手臂嚷了起来:“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把你从空中踹下来?你做了些什么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啊?居然还有脸问!”
长流羞赧地红了大半张脸,局促不安地搓着双手喃喃:“你……你都看到了?其实我……”
说起这个长流的确很不好意思,再怎么说他也是满月复经纶的饱读之士,生前是翩翩君子,死后也谨遵礼仪之道。但是,两年前一次无意目睹镜花小姐的容貌后,他那长埋了百年的回忆便如潮水涨起,退潮之日遥遥无期。每夜飘在空中,越过围墙凝望她,凝听她的琴声成了他必做的晚课。他就是忍不住,忍不住不去看她。这一习惯即使在随水入住进来也克制不了,这才做下今夜如此丢脸的举动。
眼见着随水脸色不好,长流不想在她的眼中看见鄙夷的神色,是故他慌忙解释:“我知道我偷看镜花小姐是很不好的行为,可是……”
“你也知道偷看那个丑八怪是很不好的行为啊!”随水对着他的耳朵咆哮,任自己的口水洗涤他的眼睛,她想借由自已的妖气擦亮他的双眼,“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看她?你应该看我啊!你应该坐在我的面前仔细地看着我,我要你永远记住我,只记住我一个!不准再看那个丑八怪,我说‘不准’,你听见了没有?听见了没有?”说到最后,她干脆抓住他的肩膀剧烈地摇晃着,想要把自已的意愿强行灌入他的脑里。
如此一来,长流的脑子更晕了。他以为她是对他偷看的行为引以为耻,可是她生气的原因好像并非如此,难道是他理解错了?
不给他醒悟的时间,随水一把抓住他宽大的白色衣袖往外面拖。“走!你这就跟我走!我们随水长流,就你和我,我们永远在一起。”
一句“永远在一起”让长流彻底得惊醒了,用力抽出自己的衣袖,冷静地丢出三个字,“别闹了。”
“我不是在闹。”她是认真的。
罢刚他看那个丑八怪的眼神让她有种发狂的冲动,她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啦!但她却坚持要把他从那个丑八怪的身边带开,光是有这种想法就足够了,她会将它实施到底,不管他同不同意。
看出她的坚决,长流无奈地叹厂口气,“我不能跟你随水长流——我不能,随水。”
“为什么?”她不明白,“你是水鬼,你可以活在水中。你不能再转世投胎,你也永远不会死,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能跟我一起去水域?难道是为了那个丑八怪?”每每提到“丑八怪”这三个字,随水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状,那样子看上去她反倒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丑八怪。
“她不是丑八怪,她很美。”长流只是凭事实而论。
就是这个事实让随水气恼,她是妖精,可也有正常的审美观,她知道那个让死鬼眼晴发直的镜花小姐比她这个连头发都弄不好的小妖精美上几十倍。不过不要紧,那个丑八怪没有她这么漂亮的海蓝色长发。这点“特殊”让随水松了一口气,之前她似乎一直很紧张。
拣了他旁边的太师椅坐下,她柔软的身体垂到了他的身侧,浓密的海蓝色长发顺势掉进了他杯中。长流想将她的身体扶正,想纠正她身为女孩子该有的坐姿,可所有的话在触及她那宛如海洋般的发丝时全面消音了。
一直困在这座宅院里,他没有亲眼见过海,倒是在许多游历书籍上读过关于海的描述。从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在那片海蓝色的神秘中透着几分广博,似有着包容一切的力量。表面上她是肆无忌惮地踏进了他的地盘,其实是她包容了他这个孤魂野鬼的存在。
这分认知让他有些感动,手像有自己的意识,缓缓地爬上了她的发,轻轻地揉着。手指深陷在她的发中,感觉如海水抚模着他的身体。
“长流,”舒服的感觉让地的声音有些慵懒,原本紧张的气氛也跟着缓和了下来,“你为什么不能跟我随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