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p!”狄南浦的眉头全揪在一起了。谁能救救他?他怎么会惹上这么一个大麻烦,谁能告诉他?
他摊开双手挡在她面前,“废话少说,谈正事!我很忙,有一大堆的事要处理,我知道妳并不愿意我一天到晚看着妳,可我答应了妳爷爷,就必须做到,妳明白吗?”
“我们可以假装啊!等爷爷回来,你可以告诉他,你这个暑假都在照顾我;而我也会假装这个暑假都和你在一起,这不就行了?”
她的如意算盘早就打好了,只等他来配合。
狄南浦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他觉得头更大了。
“那补考呢?”
“是哦!”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我自己看,一定可以的。”
“就凭妳?”他不想伤害她幼小的自尊心,可要不是她真的不行,他也不用被老爷子找来当“暑期保母”。
“妳为什么要念法律系?妳真的喜欢律师这行业吗?”
“我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每次想起这事,她都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那时候,我爸妈刚从义大利回来,哥也从美国赶了回来,爷爷不知怎地病倒了,他数落我们这些后辈都不孝顺,没一个继承他的衣钵。
到后来,爸妈和哥都借故走了,只有我傻乎乎地守着爷爷,后来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咬牙、一跺脚,就说:『我去读法律系,将来继承您的事业!』
我就这样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狄南浦瞥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她,“既然读了,就把它读好啊!妳以后也许会成为律师、检察官,甚至法官,妳该不会只是想混毕业吧?”
“所以我才要打劫,好存够逃走资金啊!”
她的神情在瞬间闪烁出耀眼的光芒,“我本来打算逃到美国我哥那儿的,可爷爷跟哥打了招呼,说如果我不见了,哥就得回来每天陪伴他,给他养老送终,吓得哥连电话都不敢打给我。
我也打算逃到我爸妈那儿的,可爷爷控制了我的零用钱,让我没有路费,我只好出来打劫了!
你不知道,在遇到你之前,我还打过两次劫。头一次,我连人家的车都没拦下来;第二个有了点进步,车是成功拦下来了,可人家当我是小孩子闹着好玩,压根没理我就走了。还是你比较好!”
废话!把钱送到她手上,让她不用花力气抢,上哪儿找这么配合的被害者?
“你以为爷爷为什么让你照顾我?美其名是『照顾』实际上是让你看着我,别让我跑了。”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她口渴得猛灌柳橙汁。
狄南浦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镜片后面闪过一道精光——看来他更要看好她了!
“我们这样好不好?”他把自己的计画说出来,“妳每天去我的律师事务所,我帮妳补习,妳爷爷打电话来,我也好交代。
至于妳是去打劫,还是去妳父母那儿,妳就按照妳原先的计画进行,我全当不知情。”
竺怡君的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转,“好!就这么办!”
等妳落到我的地盘上,还不是我说了算?若治不了妳,我就不是狄南浦!
狄南浦抿上一口迷雾,心中的迷雾顿时散开。
第二章
夕阳渐落,两个达成协定的人迎着余晖走回家,一长一短的两条身影映在人行道上,居然也搭配得蛮协调的。
“狄南浦,你知道吗?我把你给我的那张名片镶起来,挂在床头了,我要每天在一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它,以坚定自己做劫匪的信心。”
说着说着,她连拳头都握紧了,彷佛她所做的不是打劫,而是一件伟大的事。
本来走在前头的狄南浦,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可听到这儿,他转过头怒视着她,“妳把我的名片挂在那么显眼的地方?!”
“当然!那可是我的『第一次』呢!”
她的都快翘上了天!路过的人一定猜不到,她这么自豪的“第一次”,指的是打劫。
狄南浦扶了扶眼镜,瞬间也恢复了平静。
“这么说,妳爷爷也见过那张名片喽?”
她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啊!”
就说嘛!竺老爷子怎么会想到叫他来照顾他的宝贝孙女,原来如此!
这年头真是好人不能做!你瞧,一做就做出问题来了吧!
唉!事到如今,他也只有自认倒楣的份了!
“你怎么了吗?”她跟上他的步伐,小心翼翼地拉拉他的衣襟,“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他眼睛瞅着她,怀疑她的关心真少假多。
但望着她天真无邪的脸,他告诉自己——是他多心了,她还是一个孩子,本性还是善良、可爱的。
然而竺怡君一本正经的语气,彻底摧毁了狄南浦的自我安慰。
“如果你有事,爷爷一定会再派一个人来管我,那个人一定没有你这么好说话。”
狄南浦的好脾气在夏日的高温下倏然蒸发,最终化为一缕轻烟随着夕阳远去。可一抬头,看到前方蹦蹦跳跳的身影,他升温的心又渐渐平息了下来。
算了,她还是一个孩子!算起来,她比北溪还小一岁呢!
一想到北溪,他所有的怒火都在顷刻间化为乌有。加快了步伐,来到她身边,“妳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总有一天要吃亏的!”
“我不怕,因为有很多人保护我!”
她的小脸在夕阳余晖下充满生气,这一刻,他竟然觉得她翠绿色的短发也没那么难看了。
“丫头!”
“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叫『丫头』?我爷爷、爸妈,还有哥哥都这么叫我,我特许你也可以这么称呼我。”
“那我是不是还应该叩首谢恩呢?”
“免礼!”
愉快的对话并没有延续多久,一个身影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他们身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狄南浦!”
“北溪?!妳怎么在这儿?就妳一个人吗?”狄南浦惊讶地看着妹妹。
她所有的目光都放在狄南浦身上,看也不看竺怡君一眼。
“如果不是我来这附近找朋友,会看见你这么花心地和这种女人在大街上调情吗?”
“妳说什么?!”竺怡君岂是那种任人怎么骂,都不出声的乖宝宝?
狄北溪掠过发难的竺怡君,凝视着自己的哥哥,满脸的严肃,“你别忘了,你现在代表狄家人,丢脸丢的也是狄家的脸,你这样怎么跟巧玲交代?”
“喂!妳是谁啊?”竺怡君一手扠腰,一手指着狄北溪的鼻尖,“妳以什么身分来指责他?妳凭什么指责他?”
狄北溪的视线扫过一直保持沉默的南浦,昂起头说道:“我是他妹妹,狄北溪!”
“他妹妹?”竺怡君掩着嘴咯咯地笑出声,“妳是他妹妹啊?我听妳说话的口气,怎么倒像是他姑女乃女乃?”
“妳这个丑女人给我滚一边去,我们家的事不用外人插嘴!”
“好了,北溪……”
“喂!狄南浦,人家都说你二十岁就拿到了四个国家的律师资格,二十一岁就念完博士,我真的有点怀疑你是怎么办到的,人家这样骂你,你都没反应啊?”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见过冬瓜、南瓜、西瓜,还没见过呆瓜,今天我算是开眼界了!”
“丫头……”
没等狄南浦劝说,竺怡君的架式已经拉开了,“今天这个『家』事我是管定了!哪有哥哥和朋友走在路上,做妹妹的冲出来,毫不留情地就把哥哥臭骂一顿的?我倒要问问狄术膺,这就是他的家教吗?”
狄北溪气急败坏地扯过兄长,“狄南浦,这就是你的女朋友?一个太妹?泼妇?”
“只要他喜欢,妳管不着!”竺怡君故意亲热地挽起狄南浦的手臂,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