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医生都有自己的经营理念嘛!”
连处世态度都这么圆融,要是那个怪医生,早就开始喃喃不绝地抱怨,什么收费贵是为了保证医疗品质,拽又不是他故意的,他天性就是如此;至於指著客人鼻子开骂,那是他们该骂,他只是尽义务而已。
阿哲又对她笑了起来,更走近些,对著她肩膀上的阿宁轻声细语,那柔柔的声调,差点没让莫少言当场化成一摊水!
电话铃声突然大作,把沉浸在“柔情”里的莫少言给唤醒过来。
“喂!怎么样,名不虚传吧?阿哲是不是一个好医生?”子昱趁阿哲回头去接电话的时候偷偷附在她耳边说。
“啊?”莫少言愣了一下。“好医生的定义很多种,我不知道他的医术怎么样,但对客人的态度来说,他真的让人感觉很舒服、很受重视呢!”她说出内心真实的感受。
“没错,他就是这么体贴。来这里的客人九成九全是女的,我想大概都是冲著他的魅力来的吧!”
“他人是很好没错,但是医术怎么样呢?”回到现实的莫少言忍不住问。
“我们都觉得他医术很好啊!每次看病都很仔细,有什么状况也会和主人解释清楚;我们带来的流浪动物大部份也都治愈了,有时候还托阿哲的福找到新的主人呢!”
“妳说『大部份』的意思是……”
“有几只流浪狗在动结扎手术的时候死在手术台上了……”子昱声音稍微低了下来。
“噢……”她也低下了头,毕竟听到一个生命的消逝,心里多少也有点难过。
“不过那并不是因为阿哲医术不好哦!他每次动手术前都会一再提醒我们,有些动物对手术用的麻醉药会过敏,可是事前又没有办法检测出来,所以一下了麻药就会有可能渐渐呼吸困难,或是因为引起呕吐反应,结果东西吐不出来卡在喉咙里造成窒息而死亡。”
“他和你们讲这么详细啊?”
“其实也是因为我们真的带了不少动物来这里结扎,和阿哲算满熟的,他才会告诉我们这些,不然一般客人顶多只是签个手术同意书而已吧。”
这样好吗?
莫少言习惯性地模著下巴开始思考起来。
因为怪医生曾经告诫过,医生最好不要和饲主的关系太过热络,免得最后压力太大。因为饲主一旦和兽医师熟了,往往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就应该要对自己的动物多“关照”一点,甚至没事打个折,送点小赠品。
最糟糕的是,万一动物将来真的生了重病,无力回天,饲主对兽医师的怨忿往往会更增加,因为他们会认为,明明我就和你这么熟了,为什么你却没有尽全力去救我的宝贝?
“喂?在想什么?轮到妳啦!”
子昱推了推她的肩膀,她回过神,见到阿哲又露出那迷死人的阳光笑容,正站在诊疗台旁向她轻轻招手。
***
“啊……”像个怀春的少女,莫少言双手捧颊,眼神迷离地望著大门。
奇怪,这女生是怎么了?哪里不对劲?今天一进来上班就心不在焉,没事还双手捧颊故作可爱样,喊她三次才听到一次,脑子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满满占据一样。
温仕宁在她面前挥了挥手,看看她是不是还醒著?
“喂?怎么了?发春啊?现在不是暑假吗?这么热也能思春思成这样?”
他当然换得一枚狠狠的白眼。
好吧!起码这还算是正常反应,至少代表她还听得见他说的话。
抛去一枚白眼后,她开始上上下下仔细把眼前的温仕宁给打量一遍,让对方有些不寒而栗。
怎么了?他突然有种待宰羔羊的错觉,自己好像成了被下了麻药躺在手术台上等著开刀的可怜动物。
“看什么?没看过帅哥啊?”
“就是看过了,才发现你真的比不上人家。”
嗯?谁?这怪女生口里的“人家”是说谁?
他向来以自己年轻有本事而自负,虽然身高没过一八O,但至少也“号称”一七五,加上一张颇清秀的女圭女圭脸,不少女客人就是因此“慕名”而来,他倒也满足了不少虚荣心。
本来他以为这个死缠烂打硬要来他医院上班的怪女生也是看上他,才想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打算每天厚脸皮地黏在他身旁,所以当初他才一口就拒绝了她;结果听了她想赚钱的理由后,却一时心软收留了她。可如果她真的像以前那些女客人一样一天到晚自作多情,他还是有办法能把她给请出医院大门。
但是……事情的发展好像完全不像他之前所预想的。
首先,两个人几乎一见面就拌嘴,一句甜言蜜语都没生出来过,只有白眼每天抛来瞪去,外加几杯故意不加精的黑色苦水。
再来,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对方有任何“喜欢”自己的迹象。
一般来说,喜欢一个人,总是多多少少会露出一点迹象吧!但是这个怪女生还真的就是每天规规矩矩地上班下班,事情做完就做完,一点也不罗嗦。他是乐得清静,但是讨厌的男人自尊心又常常不时小小作崇一下。
这个女生真的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青菜萝卜各有喜好,没错,但是他就是被那些女客人给宠坏了,以为所有的女生见到他就算不当场拜倒,至少也会有些好感吧?
没有。
完全没有。
连第一个月他加了两张千元大钞都没用。
好吧!也许这个女孩子对男人没有兴趣,说不定还是个女同志,才会对他这个风度翩翩的师哥兽医师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是就在他开始这样安慰自己不久后,莫少言居然对另外一个“男性”动了心!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才行!不然自己的面子要往哪摆?
“哟!难得妳也会称赞别人,看来这个男人很不错喽?”
“没错,而且他也是个兽、医、师。”
心里突然一跳!温仕宁表面上装作不吭声,脸上肌肉却不自在地抽了几下。
“兽医?我还以为妳特别讨厌兽医师。”
“谁说的?我只是不喜欢某个自大狂——”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温仕宁一眼。“而那个人又刚好是个兽医师而已,可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喔。长得不错吗?”他佯装冷静随口问道。
“嗯,又高又帅,人又温柔,”莫少言原本语带讽刺的冷淡突然融化了,“而且很体贴哦!”眼神也开始散发出著迷的淡淡光辉。
“这么喜欢他,那去倒追他好啦!”温仕宁满口酸溜溜藏不住。
“唉!我是想啊!只可惜人家已经有老婆了。”
“你不是说他很年轻吗?这么年轻就有老婆了?”
“是啊!才二十五岁,老婆、房子和自己的动物医院都有了,更是令人羡慕。”她的脸上露出向往的表情,好像阿哲是她的偶像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更酸了,酸到可以酿出工研醋。
“真好,害我也想找个年轻英俊的兽医嫁了,然后安心做个兽医师娘就好。”
年轻英俊的兽医?那不就是在说自己吗?
偷偷看了一眼那个双手捧颊、四周还有小花飘舞的莫少言,只见对方压根儿没往他这瞧一眼,敢情是根本不把他当成“年轻英俊的兽医”!
那他在她眼里到底算是什么?一个中年怪叔叔而已吗?看到帅哥就傻了眼,真是花痴!他心里暗暗骂著,赌气转过头假装看电视,不想理她。
只是莫少言根本没注意到他的“情绪不稳”,依旧带著崇敬的神色,阿哲长阿哲短地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