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干嘛要打工啊?不好好地念书,没事跑来我动物医院晃做什么?”
“我想赚钱啊!找来找去都没有适合的工作,刚好昨天晚上看到医院铁门上徽人的布告,觉得我的条件都很符合,所以才来应徵的嘛。”
“赚钱做什么?妳爸妈不养妳吗?”
“我爸和我妈都再婚了。”
“喔。”糟糕,好像愈问愈可怜的样子,这样继续下去他岂不是根本拒绝不了了吗?
“日子过得下去就好了,干嘛想出来挣钱,现在也未免太早了吧?至少等妳大学毕业再说吧。”他装出一副长者教训晚辈的口气。
“我现在就想要钱。”
“除非妳告诉我妳想要这笔钱做什么,不然我不会答应让妳做我助理。”
“我……”
嗯,词穷了吧!年轻人想打工赚钱还不是想买名牌衣服鞋子手机什么的时髦产品,如果是为了这种目的而想丢下书不念跑出来赚钱,他说什么都不会答应让这种人在自己的医院工作。
“我想搬出学校宿舍。”
“为什么?学校宿舍那么便宜,虽然挤了点,但是……”他接不下去,当年他也是住了半年学校宿珊筢就巴不得赶快搬出去。便宜是便宜,可是冬不暖夏不凉的,天气热起来他差点没在里头中暑热死!
“我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它。”她指指肩膀上的黑猫。
“嗯?”
“阿宁现在跟我一起住在宿舍里,可是宿舍里又挤又热,它的活动空间不足、运动量不够,常常一郁闷起来就乱抓衣服书本泄忿,室友们也在抱怨……可是我又不想把阿宁送走,所以才想自已一个人搬出来住。”
“喔,是这样啊?”
看不出来这个怪女生对动物这么有心,普通人遇到这种状况大概都会先想尽办法把猫送人再说吧!不负责的甚至乾脆把猫丢到马路上去做流浪猫。
知道她想赚钱的原因后,温仕宁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一猫间沉默了一会儿,莫少言肩上的黑猫耐不住无聊跳了下来,反常地在温仕宁脚边撒起娇来。
“医生,拜托你嘛!”
再加上几句软言软语,自认起码也是堂堂大男人的温仕宁终於认输。
“唉!明天来上班吧。”
***
“喂?几米动物医院您好。温医生?他现在正在忙耶!请问您是哪一位,要不要我帮您留话?”
一接起电话,莫少言便像当了几十年的总机小姐一样,完全不用思考便本能地说出这些话,看得在一旁正在吃便当的温仕宁忍不住偷笑。
“不用吗?真的不用?好,我知道了,我会转告他的。”挂上电话,她转过头对温仕宁吐吐舌头。
“怎么啦?这样就受不了啦?现在她打来的次数还算少的呢!以前我每隔半小时就接到一通,烦都烦死了。”温仕宁嘴角微微上扬,非常满意新请来的助理。
“真是的,医生你怎么老是招惹一堆怪人?”
“因为我也是怪人吧。”他耸耸肩。
“真是物以类紧啊!”她故作感叹样摇了摇头。
哇地一声,一只毛发亮丽的黑猫突然跳到她的大腿上,尾巴的尖端在柜台上微微摇摆著,明亮的琥珀色眼睛盯著女主人不放。
“阿宁怎么啦?”一只小手抚上黑猫的头。
“它想找小笨玩啦!”一旁的温仕宁搭腔。
“你又怎么知道?你会说猫话啊?”
“信不信?看到它这种眼神我就知道它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莫少言白了他一眼,却是眼角含笑。
在动物医院当助理的日子算是相当愉快,虽然薪水不高,和“老板”的唇枪舌剑往来也没少过,但是却少了许多火药味,有时候温佳宁甚至还会试图讲几个冷笑话逗她笑。
生性活泼的阿宁也彷佛成了院猫一样,成天大摇大摆地在医院里逛进逛出,或是想尽办法找出小笨的藏身之处。
有时候没有客人的下午,温佳宁还会把小笨放在鼠球里放在阿宁面前,看著黑猫不太耐烦地用小爪子再三地拨弄那颗坚固的鼠球,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那只肥美多汁的小老鼠就在眼前,它却怎么碰都碰不到。
温仕宁常常在一旁看得乐不可抑。
“没想到你也会笑?我还以为你脸上的肌肉都不会动呢!”莫少言对他笑著说。
收起笑脸,他故意又摆出酷酷的模样,走回柜台在她身边坐下。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莫少言这个女孩子做起事来认更严谨,他吩咐的事情绝对能办得妥妥当当,虽然薪水少也从没见她抱怨过,而且她应付怪客人的功力一流,往往三言两语就截断对方的话匣子,让对方知难而退。
几个无聊常来找他搭讪的女客人被莫少言挡过几次后也都不再出现,他乐得轻松看诊就好,那些讨厌的电话、应酬和人际关系都不用管。
早知道应该早点请助理来帮忙才对。
只是他那张嘴还是常常言不由衷,有时候难得更心想夸奖这个女孩几句,硬是挤了半天就是生不出半句,连个鼓励的笑脸都装不出来,只好继续摆著那张冷冷的脸。
有次莫少言闲来无事泡了两杯咖啡,忘了加糖,喝惯加精加大把女乃精的他一喝下去差点没当场吐出来,这简直和墨汁没什么两样嘛!
“啊!医生对不起,你不喝黑咖啡吗?”她发现不对劲,好心问了一下。
“泡个咖啡都能泡成这样,妳将来一定不是良家妇女。”
“你说什么?”莫少言柳眉一挑,泡个咖啡为什么会和“良家妇女”扯上关系?
哦喔!不妙!他又说错话了,天知道他只是想说“贤妻良母”而已,为什么从嘴巴出来的和心里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偏生他在莫少言面前又嘴硬不肯认错。
“就是这样,没什么意思。”
“莫名其妙!”
狠狠瞪了他一眼,莫少言倏地站起身,把温仕宁吓了一跳,全身忍不住一抖,差点没当场跳起来。
幸好莫少言没把黑咖啡浇到他头上,只是气呼呼地一个人走到后头,找张椅不坐了下来,继续把咖啡喝完。
结果那天下午她根本理都不理温仕宁,对他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直把他当成隐形人一样。
温仕宁最后只好对她放话:“妳再不去接电话我就扣妳薪水!”
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莫少言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接起那已经不屈不挠响了快一分钟的电话。
“喂?几米动物医院您好。找温医生,请您等一下。”她把电话递过去。
温仕宁皱了皱眉,用嘴型无声地问她是谁。
“你最喜欢的客人。”
他一愣,知道又是那个纠缠不休的女客人,赶紧挥手要她挡掉。
“你、求、我、啊!”莫少言学他也用嘴型无声地说。
温仕宁差点没气得像青蛙一样鼓起双颊,又不敢作声,免得被电话另一端的怪女人知道自己就在医院里。
“说我不在啦!”他挤出声音说。
莫少言只是转过头假装没听到。
“好啦!是我不对,我只是想说你咖啡泡得那么难喝,将来一定不是贤妻良母,和良家妇女一点关系都没有啦!”
“还有呢?”
“还——”可恶,这女人真是得理不饶人吗?“对不起啦!”他终於低声下气地说了这几个字,心里一阵沮丧。
终究又败给这个小女生了。
“喂?很抱歉,温医生现在人不在……我是他的女朋友,妳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待会儿他回来我可以转告。”
什么?他耳朵有没有听错?女朋友?他都已经道歉了耶!有必要整他整得这么绝吗?他可还是孤家寡人啊!这样一来他的清白名声不就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