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
那张嘴巴又开始对他利起来,他心底一阵无名火起。
“对了,你有没有给它取名字?”把鼠球放下地,她随口问问。
“有,他叫笨蛋阿言,简称笨言,小名叫小笨。”他一股作气地说出来。
丙不其然,莫少言眯细了眼看著他不作声,心里明白得很这名字完全是针对自己。
“真是『好名字』!”特意加重“好名字”这三个字的语气。
“没错,反正它也是只母的,叫这个名字刚刚好。”嘴上仍不饶人。
莫少言刚想作声反驳些什么,只见那颗鼠球突然咕隆隆地滚了过来,一头撞上温仕宁的脚。
只见他皱了皱眉,脚轻轻一踢把鼠球踢了开来,但没两下又滚了回来,最后乾脆就在他脚边转圈圈滚个不停。
“这鼠球真的是这样玩吗?为什么它一直在我脚边滚来滚去?”温仕宁发现他随便想踏出一步都深怕会踩到在他四处滚动的鼠球。
“因为笨蛋阿言很『喜欢』你呀!”
活该,谁教他爱乱说话,现在连只小老鼠都要欺负他了吧!
“烦死了……对了!妳要不要养黄金鼠?想的话这只免费送妳。”
她翻了翻白眼看了他一眼。
“怪医生,我家可是有只叫作『阿宁』的黑猫,我可不想把小老鼠当成活玩具被那只精力超级旺盛的小家伙给活活玩死。”
“喔。”算了,送不出去的烂摊子,他只得自已收拾。
本隆隆的声音由远而近,只见那颗鼠球又滚向他,温仕宁叹了一口气。
***
“真是怪医生……”在学校的自助餐听里,莫少言吞下一大口白饭,一面喃喃念著。
“喂!少言,还在念?自从妳遇到那个怪医生之后,几乎每天都要听妳念一次,妳不烦我们都听烦了。”一起吃饭的学姐忍不住搭腔。
“他是真的很怪啊!哪有兽医这样当的?一张嘴利得和什么一样,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不耐烦地皱皱眉,她开始喝起汤。
“妳还怕他吗?念逻辑念了两年,难道还不能好好整整他?人哪!其实到处是缺点,只要抓出他的语病狠狠反击回去就好啦!亏妳还是逻辑教授的得意门生呢。”
“还得意门生呢!上学期逻辑差点就被当掉了。”莫少言吐吐舌头。
“还敢说!”学姐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噢!好痛啊!”
“还不是因为妳作业硬是不交,整整一学期的作业拖到学期末才一口气全部赶出来,改妳作业的助教可是念了好久呢。”
“哎呀!那些作业这么简单,写起来一点劲都没有。”
“聪明的小学妹,不要太嚣张哦,那些作业我们去年可是写得叫苦连天,好几天都挂著黑眼圈上课。”
莫少言摊摊手,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站起身来又添了一碗饭。
“不过,少言,妳是不是喜欢那个怪医生?看妳这样一天到晚不讲他两句就浑身不舒服似的,好像上了瘾一样。”
“呸呸呸!学姐别乱说!谁会对那种怪人上瘾?”她一口青菜差点喷出来。
“不然妳为什么没事就往他医院跑、找气受?”
“那是因为刚好啊!捡到阿宁的时候,他的医院刚好就在附近啊。”
“是是是,那妳捡到那只小鸟的时候,为什么不送学校的教学医院,还特地大老远又跑去找他?”
“那时候刚好是中午,学校教学医院在午休,根本没有人,我找谁?”
“不是一大堆兽医系的学生在那里?”
“学生?学姐妳说的真轻松,学生只不过是半调子,这种人最危险,只懂一点就自以为是,随随便便拿生命做实验,我才不要。”
“干嘛这么瞧不起人家兽医系的学生,好歹也是高分考进来的呀!”
“那又怎么样?只不过是背熟几本教科书而已。他们是进来学东西,毕业才算学成,凭什么只因为他们是念兽医系的就认为他们对动物一定有办法?念兽医的又不一定都爱动物。”
学姐一看苗头不对,知道再“讨论”下去恐怕又没完没了,赶紧聪明地住嘴。
只是没过多久,她忍不住又开腔:“我说学妹呀!没事不要这么愤世嫉俗,其实听妳这样说,那个怪医生人应该还不错,虽然收费贵了点,不过妳家的宝贝猫不就是他救回来的吗?而对那些什么都不懂的饲主他也敢当面指责,至少表示他还是满关心这些动物的,不是吗?”
“是吧……我也不知道。老觉得他说的话都怪怪的,有点无厘头,常常哪壶不开提哪壶,答非所问,不然就是一直讽刺个不停,真小家子气。”
“说不定他是因为看到妳太紧张才阴阳怪气的嘛!”
“是吗?”莫少言露出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我看他本来就是这副怪模样,难怪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咦?妳怎么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乱猜的啦!这种别扭个性会有女人喜欢才怪。”
“话可先别这么说,情人眼里巴西施,说不定就有女人喜欢吃他那一套哦!”
“哈哈哈!非常好笑。”她夸张地做出大笑的嘴型,然后三两口把剩下的饭给扒完。
“妳还真能吃。”
“趁还是学生的时候多吃点便宜的,到时候毕业了想吃都吃不到。”
“是吗?我倒是对常常没煮熟的白饭和清得像开水一样的汤没什么兴趣。”
“有得吃就好了,学姐妳一定没苦过。”
学姐耸耸肩,反正她从小就一路平顺,考大学也没什么压力,家里不缺钱,上面几个哥哥也都已经成家立业,不时拿点钱回家孝敬父母,所以她只被要求至少拿个大学学位,以后想结婚想工作或是想出国留学念书都看她自己决定。
莫少言可就没她那么幸运。
从小就是独生女的她,十岁那年父母离异,她跟箸父亲.到美国住了三看,之后又回台湾和母亲住在一起,在这儿念高中考大学。
母亲只是一个在台中一家英商保险公司上班的职员,薪水拿得不多,早先母女两个人算是过著刻苦的生活。她还记得高二那年生日,母亲在家凑了半天都凑不到买一个小蛋糕的零钱,最后还是买了两包泡面当作寿面来吃。
但她从来不怨,反正只要日子过得下去就可以了。
斑三那几次模拟考,她考出来的分数不高也不低,但要挤上公立大学应该是没问题,没想到联考成绩单发出来后,她的成绩居然可以吊车尾上台大!不只她自己吓了一跳,朋友、同学、亲戚和母亲也都吓了一跳,没想到个性有点散漫的她居然能考上堂堂知名的国立大学。
在众人劝她将来可以转系的鼓励下,她填了台大哲学系,负笈台北求学。
念了两年多,“哲学”这个本来她一无所知的东西,开始变得有趣,逻辑、形上学、知识论和伦理学,虽然看的都是原文书,但也难不倒她。
当年系主任说得好:“哲学,是一切事物的根本,当你了解哲学的意义后,看待这个世界的眼光便会和别人不一样,只会更客观,更能由不同的角度去分析,而跳月兑一般俗人的眼界。”
这番话当时唬得她一愣一愣的,心里从没想过原来“哲学”这玩意儿背后真有这么高深的学问。
愈念愈有兴趣后,她系也不转了,乾脆加个双修,跑去修经济,也算暂时堵住那些亲朋好友的嘴,不用再没事就听他们抱怨哲学无用。
念大学的费用都是父亲在出,母亲乐得轻松,毕竟她也养了这个女儿五、六年,现在换前夫照顾女儿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