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涛身上的玉佩、他失踪的时间、他如今的岁数,在在都与这些人所说的吻合,更何况对方还是雄霸西域一方的国主,怎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呢?
这么说,他果真是西萨王的儿子!
于涛身上属于西萨人的血液终于苏醒,热情奔腾于每寸细胞,他从头顶到脚尖都为这个真相而感动震撼。他的眼眶湿了,纵使古人训勉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在这个令人难以承受的兴奋时刻,又有谁能矜持这个顾忌呢?
于涛由床铺翻落,双膝跪卧于西萨王跟前,热泪盈满他的眼眶。“爹,请恕孩儿不孝,这么多年来未能承欢膝下,尽一个儿子应尽的孝道。”
西萨王哪会在乎儿子以平常百姓的称呼唤他,庄严的脸庞早已老泪纵横,双手颤抖地扶着儿子下跪的身子。“穆特,我儿。”
周围随行的大臣、侍卫及宫女,莫不为这感人肺腑的一刻动容,随着老国主激动的情绪,他们纷纷拭去庆幸与兴奋的泪水,真诚地为西萨王高兴。
在一番激动的重逢之后,于涛将目光由西萨王身上移开,才得以端详其他在房里众多的陌生面孔。当他与西萨王身后的年轻男子四目相交时,忽地,感受到一股强劲的排拒眼神,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他就是感觉得出来,这男子是这群随行当中,唯一对他未具好感之人。
西萨王一见他们眼神交会,并未发现这中间的气氛有些微妙,遂一股劲地扶起膝下的于涛,热络地说:“尔伽,还不过来见你大皇兄。”
二皇子尔珈却以冷冷的语调说道:“父王,光凭那只玉佩,还有多喀尔回报的听闻,您便相信此人是失踪多年的穆特皇兄,是否太过草率?难保这不是莫罕国设下的圈套,企图打乱我西萨王宫里的伦常关系。”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在场的臣子议论纷纷,众人忽然想到,难怪二皇子对于涛怀有排斥之心。在于涛尚未出现之前,西萨国的大皇子之位,是尔珈稳当当坐了二十年的位置。如今失踪二十多年的长兄突然出现,一下子便夺走了他在皇宫里的风采,怎能教他心服口服呢?而且,西萨国王位,一直都是由大皇子继承;那么,于涛的出现,也就代表原本属于尔伽的皇位,在一夕间变天了。
西萨王兴奋激动的情绪骤降,轻责薄怒地斥道:“尔伽,不许你在皇兄面前无礼。本王难道会错认自己的亲生儿子吗?他身上的玉佩和像极已逝皇后的容貌与神情,在在都证明他就是你皇兄穆特,你这番话实在太无礼了。”
尔珈有副与于涛相仿的修长身形,和一双同样散发尊贵气质的深邃黑眸,只不过,在他的眼神里多了一分冷酷与沉默,让人直觉他不易亲近。
尔珈冰冷的眼光落在于涛身上。“父王,儿臣并非怀疑您的判断。只是认祖归宗兹事体大,切勿儿戏与草率,儿臣认为等抓到杀伤他的老妇再定夺也不迟。”
原本显露兴奋之情的大臣马上壁垒分明的形成两派,一派是尔珈皇子的拥戴者;另一派当然就是新大皇子于涛的支持者了。
属于拥护尔珈的臣子开口附和:“启禀陛下,微臣认为尔珈殿下说的是,关于大皇子身份之事,还得多详加确认。”
而支持新王子殿下的臣子立即反驳:“陛下,大皇子身份几可确认,何须再等抓到多喀尔口中的老妇人?万一多喀尔将那老妇人跟丢了,那大皇子认祖归宗一事,岂不遥遥无期?”
然而,这些人的争执不休并非于涛所关心的,他在意的是他母亲已逝世之事,以及这事怎么会扯上玺儿的姥姥,那女魔头与他的身世究竟有何关联?
“我母亲她已经去逝了?”当下之急,还有什么比他母亲的生死来得重要。
众人的纠纷争执因于涛的一句低吼而停歇,大家莫不转头望向他。
“是的,穆特,你的亲生母亲也就是伊莲皇后,在你失踪后的第三年,便因伤心过度而早逝了。”西萨王感慨地回答。
于涛的手掌抡成拳形,他悲凄的情绪全转移到握紧的拳头上。“我的身世为何与杀我的老妇人有关?”
“发现王子的行踪,实在是一件意外的惊喜,这都得归功于潜藏莫罕国的使者,在静月湖遇上王子被袭之事,才能幸运地救回殿下。当时使者曾听那老妇人亲口对另一年轻女子吐露,她就是当年绑走王子殿下之人,只可惜使者在殿下受伤后急欲救人,否则一定抓那恶人回西萨惩治。”内务大臣愤慨说道。
“那么现在可知那老妇人与年轻女子的下落?”于涛关心的还是玺儿的安危,毕竟刺杀莫罕王并非容易之事。
“已掌握她们的下落,殿下请勿担心,而且应该很快就可以抓她们回来。”
“父王,既然您已认定他就是皇兄,那儿臣也无话可说,请恕儿臣先行告退。”尔珈面无表情地拱手作揖,对这场鼻肉相认,表现得毫不在乎。
“尔珈……”尽避西萨王不悦他的我行我素,二皇子尔珈仍旧潇洒地离去。
这画面看在于涛眼底,心里自然有数他该如何做,只是现在并非解释的时候,至少也要等他痊愈、找到玺儿,再表明他无意打乱任何原有的宁静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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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珈才刚走出于涛的寝宫,立刻有宫里的侍卫匆匆上前回报:“尔珈殿下,杀伤穆特王子的老妇人已经被多喀尔大人押进大牢了。”
“很好,随我来。”尔珈的眉毛上扬,冷漠的神情教人猜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爆里的大臣及侍卫其实都相当畏惧这位未来的国君,因为他总是面无表情地看待任何事物。而人们往往惧怕他似有若无的眼光,仿佛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能教他看穿似的,所以宫里上上下下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一句谎。
尔珈一路往大牢走去,他明白他父王正处于骨肉相认的兴奋状态,若是连他也一古脑地沉浸在兄弟重逢的惊喜中,只怕会中了敌人的奸计,因此,他不得不以冷静的态度来查明此事的真假。
“尔珈殿下,她就是多喀尔大人抓回来的犯人。”狱卒引领尔珈靠近牢房。
冷冽的眼扫向牢房里的女人,尔珈的眉头微皱。“是她吗?哈亚斯不是说,杀皇兄的是个老女人?”
尔珈才刚问完,抓到莫莎婕的一品侍卫多喀尔正巧进来。“启禀殿下,那夜杀穆特殿下的确实是名老妇人,不过却是这名女子乔装的。我们跟监她多日才发现,原来她也是莫罕王那个老贼头的敌人,昨夜她就是被莫罕王身边的高手所伤,我与衮瓦才得以轻易抓她回来。”
尔珈离牢房有数步之远,他冷眼旁观莫莎婕,发现这四十出头的女人眼中充满仇恨与怨怼,却又掩不了她瞳孔里的寂寥与哀绝,想必,这女人必定是个可悲又可恨的狠角色。对付这种人,逞凶斗狠未必治得了她,若要教她说实话,恐怕非得费点心思不可。
“不是还有另一名年轻女子?”尔珈转头问道。
“殿下,此事有些棘手,因为……”多喀尔将山庙所见之事据实禀告,说明莫莎捷、玺儿与莫罕王三人之间的关系。“本来下官只想抓这女人回来,谁知莫罕王的女儿拼命抵抗,为了免于误伤莫罕公主引起纠纷,只好一并将她擒下带回。”
“既然她是莫罕国的嫔妃,那么当年绑走大皇子之事,铁定与莫罕王月兑不了关系!来人,把牢笼打开。”尔珈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