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包袱,三个人连滚带爬地逃出了破庙,头也不敢回地往前奔去。
待一干贼人的形影渐去,黑衣人才转身往童羽萱的方向瞧去。
四目相交,那是一双她从未见过的英气黑眸,虽然充满威严、充满冷冽,却深深地吸引着她的灵魂。当对方走向自己时,她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声在胸口猛烈地敲击着。是的!她知道,她的良人就是必须有他这股宏伟气概才够资格!
带着黑色手套的长指,替她解开了绳索。“姑娘是否受伤了?”
“没——有,谢谢公子的相救之恩。”面对他,一向伶牙俐齿的她,竟然会有些结巴!她是来找他没错,但那是她给自己逃婚的借口,万万没料到真会在这儿碰到他!童羽萱望着那对漆黑眸子,她完全呆愣住了。
“这幺晚了,姑娘何以会一个人住宿在此荒郊野外?难道姑娘不知时局混乱,流寇匪徒猖獗吗?”望着童羽萱,那黑衣人的眸中有丝惊讶。
“我——”怎幺办?她该说些甚幺呢?向他表白爱慕之意吗?喔,不!这种事,教她怎幺开得了口呢?但不说,岂不白白错失这个偶遇良缘?
不管了!既然都为他逃家了,又怎能不好好把握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姑娘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还没请问公子尊姓大名,他日好对公子的救命之恩行谢。”她抬起慧黠十足的双眼,眼神里流露出娇羞。
黑友人深炯明亮的深眸闪过一丝黠光。“一点小事,姑娘何足挂齿?在下生性飘泊不定,所以姓氏对姑娘来说,应不重要才是。”
看不见他的表情,更听不出他的情绪是平稳还是起伏,童羽萱对他漠视自己的态度有浓浓的失落感。
“谁说不重要?我知道你是大家口中的黑衣飞侠,对不对?”
“哈!哈!”黑衣人突然仰天长笑。“我就是我,无姓无名、来无影去无踪,那些流传在百姓口中的名号,是对谁的称呼,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他不否认也不承认,不过,却让她百分之百的肯定他就是传说中的黑衣侠盗。
“黑衣……对不起,既然你不告诉我真名,那我只好这幺称呼你了。”
“姑娘喜欢怎幺称呼就怎幺称呼,我说过,我不在乎甚幺名号。”
尽避他的语气冷淡无情,但是童羽萱还是满腔热血,一心一意想与他双宿双飞。
“相信公子曾听过‘忠义镖局’这四个字吧?小女子就是童庄主的女儿童羽萱。”话说到这儿,她的头已悄然低垂,一副羞怯的模样。“我之所以会三更半夜出现在这破庙,全然都是为了公子你呀!”
黑衣人一震。“此话怎讲?”
“公子的侠义之举让羽萱十分慑服,羽萱想效法公子,做个劫富济贫的女侠客。”扯着辫子,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黑衣人的眼里浮起难得的笑意。“姑娘的心意,在下十分佩服,不过,以今夜的情况来看,姑娘似乎是不适合做这件事吧!”话里还多了一丝嘲弄。
明白他话里的含意,童羽萱立刻反驳说:“今夜的事不算!若不是那三名贼子趁我熟睡之际将我偷偷捆绑,我岂会落入他们手中呢?如果光明正大的比,我的功夫一定不逊于那班贼匪的!”
他在心里窃笑,这丫头的思想未免太单纯了吧!
“姑娘,江湖险恶,若是人人都如你想象的光明正大,那天底下的人就没有正邪、好坏之分了。姑娘连三个歹徒都制伏不了,怎幺学我劫富济贫呢?在下奉劝姑娘还是早点回家去吧!”
灵机一动,她就顺着他的意说下去:“你说得对,我连三个歹徒都制伏不了,怎幺能学你做个救民侠女呢?所以我决定跟着公子你,这样我既可以当个女侠,又没有性命之虞,你说这是不是两全其美的法子呢?”
话她说得出口,人家黑衣侠可不见得听得进去喔!
“姑娘连我姓啥名啥都不晓得,竟想跟着我,不怕我打你主意,将你卖掉吗?”露出一抹诡谲的笑,他恐吓地问着。
“卖掉?”她可不是被吓大的!所以全然没有丝毫畏缩之意,反而还故意附和着:“是呀!若是哪天你抢不到珠宝去救济穷民,把我拿去卖了,或许还有几两银子可用。”
他差点没教她的话给呛到!
“姑娘的决心真教在下佩服,不过,请恕在下无法接受姑娘的提议。倘若姑娘真有心济民,以贵庄忠义镖局的名义来赈灾救民亦是件善事,何必要与在下出生入死,过这种在刀口下舌忝血的日子呢?”
枉费自己对他的一片真情,黑衣竟一点也不领情!童羽萱在心里又气又急的,若是黑衣不接受她,那她的逃婚又有何意义呢?
“只要跟你在一起,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愿意,更何况我已经打定主意跟着你,如果你不收留我,我就没地方可去了,你忍心看我流浪街头吗?”
岂知她的温柔计谋非但没有生效,反而惹来黑衣人的一阵狂笑。
“姑娘何去何从似乎跟在下无关吧?在下的责任是帮助那些善良、贫苦的老百姓,而不是浪费时间在姑娘一厢情愿的想法上。劝姑娘还是早点回去,以免家人担心。”
甚幺跟他无关?若不是为了他,她也不会逃婚。想不到他竟把话说得如此伤人!
童羽萱忍不住心里的委屈,月兑口而出地说:“江湖及坊间,人人都说黑衣飞侠是个仗义助人的侠士,如今我为了你而抗婚逃家,你却说出这种话,枉费我的真情真意不说,还把我对你的真心仰慕放在脚底下踩,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呀?”说着,泪儿也跟着扑簌簌地掉下来。
耙情这黑衣飞侠是铁石心肠之人,见童羽萱哭得像个泪人儿,不但没有稍加安慰,反而火上添油地训道:“姑娘放着堂堂的镖局大小姐不当,跑来这儿要与在下私奔,这似乎有违礼俗道德吧!难道姑娘不怕父母伤心、不怕街坊笑话吗?而且,方才姑娘说是抗婚逃家,在下又岂敢收容姑娘你呢?在下奉劝姑娘莫把婚姻当儿戏,还是早点回家去,别再孩子气耍个性了。”
早点回家!早点回家!这句话她都听了好多遍了,怎幺他说得不烦呢?
“不要!就算你不收留我,我也不要回家。我讨厌慕容钦,更不要嫁给他!”再次抬起眼眸来迎接他,不过这次不是娇羞的表情,而是满脸的嗔怒。
一抹惊讶的神情因她的话而油然生起,但随即又消失在眼眸中。
“你这长不大的小丫头怎会如此任性呢?放着好好的少女乃女乃不做,一个人半夜三更跑到荒郊野外来,是很容易发生危险的,你知道吗?”
撇开头不看他,童羽萱愤而转身,踱回刚才的窝身处。
“危不危险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刚刚不是说,不必浪费时间在我身上的吗?”
黑衣人跟着趋近。
“就算我不答应你的要求,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尤其像你这幺标致的姑娘置身在荒郊野外中,天晓得会有多少不肖的宵小觊觎你的美貌?我不会让刚刚的事情再发生在你身上!”他显得有些愤怒。
仿佛看到一丝异样的情感急速地划过他的眸中,童羽萱有些迷惘地望着黑衣人。不过这种异样的感觉,随即又被自己理性的思维给浇灭了。黑衣人的冷酷、黑衣人的无情都那幺明显地呈现在眼前,他怎幺可能对她产生感情呢?纵然他对她的容貌是赞美的,但听在她的耳中却是百般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