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吗?他现在还在巴黎吗?
唉!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老是想起他?难道忘了已经不可能和他再有任何关系了吗?
对她或对他而言,他们都只是在彼此的人生中擦身而过的陌生人,曾经点燃的那一丝火花,已伴随著时间、空间的距离而浇灭了,她不该再这样痴想著他的。
但是,她做不到--她就是无法忘记那一夜的缠绵和安迪的模样。
她怎么能够老是想著一个永远不可能再相会的男人呢?但她却一直无法对他忘怀,那种心灵上的煎熬比起魏文茂的背叛更令她痛苦与折磨呀!
抱著头,黎苡诗在河堤上痛哭了起来,而暮色也愈来愈沉昏了。
“苡诗!”
不知哭了多久,她听见陌生男人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
仰著头,望著站在身边的那个大男人,一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来自她的记忆中。
“你是……”一时之间,她还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男人抿著笑容说:“你忘了?我是刘云峰,你大哥的国中同学呀!”
从记忆里翻出了过去,黎苡诗抹去了泪水。“刘大哥,是你喔!好久不见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几天刚回来的。我刚到你家拜见黎伯父和伯母,他们告诉我你在河堤这里,所以我就过来找你了。”拉拉裤管,他也坐了下来。
黎苡诗用手背赶紧拭去末干的泪痕。“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你的事--我听黎伯母说了。苡诗,你要节哀顺变,千万别让这件事给击倒了。”刘云峰以关爱的眼神安慰著她。
“我已经不会为那件事难过了。”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说这句话时,他的眼眸里有一丝丝异样的情愫迅速地滑过。
“好多年没见了,听大哥说你在台北发展得不错!”
他模模后脑勺,腼腆地说:“还好啦,就两家贸易公司,混口饭吃嘛!你几时回台北呢?若不嫌弃我这间小庙的话,我想请你到公司来帮忙。”
“谢谢你,刘大哥。我可能过一阵子才会回台北,所以你的盛情,苡诗只好先说声谢谢了。”
“没关系!只要你愿意,随时来找我都行。”刘云峰爽快地说著。
望著黎苡诗甜美的笑容,刘云峰又跌进从小到大的梦想里面;他一直都暗恋著黎苡诗,却又不曾表示过什么,直到黎昌一送来她的喜帖时,他才后悔自己没能早点表白自己的心意。没想到,就在自己懊悔不已的时候,因为一场意外又让他重燃了一线希望--
他收敛了欢喜的神情。“对了!黎伯母要我告诉你一声,她已经做好晚饭了,要你赶快回家吃饭。”
瞄了一眼手表的时间,她才惊觉自己竟在河堤上呆坐两个小时了。
“一块回去吃个便饭,你好久没吃我妈煮的饭了。”
“是呀!好久了。自从上去台北之后,就难得回来一趟了。”
还像小时候一样,黎苡诗神情自然地挽上他的手臂。“那好,走吧!这顿饭你是跑不掉的。”
黎苡诗这不经意的小动作却造成刘云峰的心灵震荡,他为她的亲密自心里不断地涌出暖暖的热流。
刘云峰喜孜孜地在心里暗自高兴著:或许--自己真的还有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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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母为刘云峰夹了菜,招呼著说:“云峰,别客气,就当自己的家一样!”
“谢谢黎伯母!”
“云峰,公司现在怎么样?生意应该不错吧!听你妈说,你公司愈开愈大,最近又开了一家新公司,是不是?”黎母亲切地问著他。
他扒了两口饭,以诚恳的笑容回答说:“是呀!这阵子景气不错,而且不趁著年轻时多努力些,将来怎么好娶老婆呢?”
这句话是故意说给黎父、黎母听的,他希望以自己稍有成就的事业基础可以博得黎家二老的信赖与赞赏,好为他美好的将来铺路。
丙然,黎母一脸关心的模样问道:“我听昌一说,你到现在都还没有女朋友。云峰,你也别太挑剔,免得让你妈想抱孙子想得头发都发白了。”
“是呀!云峰,你若有喜欢的女孩子,你黎伯母可是很乐意当个现成的媒人哦!”黎父也帮腔说著。
毕竟黎苡诗才刚度过未婚夫去世的伤心时期,现在唐突地向她表明情意,恐怕不是好时机。于是刘云峰按捺著心情,腼腆地说:“多谢黎伯父、黎伯母,云峰确实还没有女朋友,或许是缘分还没到吧!”
“也对!缘分这东西是强求不来的。”黎母还未察觉他对女儿的特别眼神。
突然一阵恶心从胃里翻搅上来,黎苡诗连忙放下了碗筷,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奔去。
“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黎母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她没有时间回应,一冲进浴室,就将刚刚下咽的晚餐全部淅沥哗啦地吐出来;吐到胃里没东西了,恶心的感觉还继续在胸口里作怪。
回到座位,她的脸色仍十分苍白。
黎父将目光投向女儿,担心地问:“是不是吃坏肚子?待会去看看医生吧!”
“不用了,爸!可能是下午吃了太多的点心,肠胃有点不适应。我休息一下,吃颗胃药就好了。”
“成药怎么可以乱吃呢?我带你去看医生。”刘云峰搁下了筷子,不赞成黎苡诗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
“是呀!苡诗,还是去看看医生比较好。”黎母也附和他的说法。
“我真的没事。”她挤了个笑容。“让我休息一下,如果待会儿还是不舒服我再去看医生,好不好?”
“你这孩子,真拿你没办法!去看看医生又不会少块肉,瞧你怕成这样!”黎母一脸心疼却戏谑地说道。
“妈!”她撒娇地喊了一声。
“黎伯母,反正现在是诊所的休息时间,我看还是让她休息一会儿好了。”
黎苡诗抛给刘云峰一个感谢的眼神。“那我先上楼去了。刘大哥,对不起,不能招呼你。”
“没关系,你去休息吧!我正好有事要和黎伯父聊聊。”
“那我上楼去喽!”忍耐著胃里又掀起的一阵酸楚,她急忙地跑上楼去。
一回到房间,她马上打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进来,好赶走她一肚子的恶心。
黎苡诗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藉著深呼吸来平复那恶心的反胃感,直到身体稍微舒服一点,她才起身拿了遥控器打开电视机来看。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想看电视,而是喜欢让电视里热闹的声音充斥在整个房间里面。
突然,一个熟悉的广告词吸引了她,她猛地挺直身体坐立起来。
那是个女性生理用品的广告,然而真正吸引她的不是广告本身,而是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的月事已经两个月没有来了!
经过这一连串的打击与伤心,她根本没有去注意到自己的生理周期出现了问题,若不是这句耳熟能详“薄得让你几乎忘了它的存在”的广告词,她真的忘了自己该有的东西了。自从巴黎回来之后,她的月事也就跟著没来了,难道最近常有的恶心感,是因为她和安迪的那一夜……
天哪!不会那么巧吧?她才做了一次坏事,就这么不小心地怀了身孕吗?
是,确实是自己不小心。那一夜,她哪有做什么安全措失呢?当时她一心一意只想报复魏文茂,根本就忘了有可能怀孕这件事。
思及此,黎苡诗慌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若是真的怀孕了,该如何去面对父母、面对身旁所有的亲人呢?
套上了薄外套,她匆匆地下了楼。
“妈,我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