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他差点就伤了她,虽然已平安无事,但余悸犹存。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躺在他胸膛上,倾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她希望黑暗中相依的两人是真正相属的。
“你走吧,让我静一静。”
未报父母惨死之仇,甚至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他怎能拥有幸福,怎么对死不瞑目的父母交代?
虽看不见寒漠的表情,但她能感受到他的悲戚。“寒漠,让我待在你身旁,我会陪你度过的。”
“我怕我会伤害你。”
“若伤害我能让你不再自责,我会愿意的。”她不要寒漠为他不必担的责任自责一辈子。
“妳走!”他只能像受伤的狮子般吼着。
他不能伤害以柔,他无法……他做不到,但他又怕……他控制不住自己。
“不要把我摒除在你的心门之外,我们即将是夫妻,既然是夫妻就该同甘共苦,你的哀、你的悲,请你不要一个人独揽,我不要只是个分享你喜乐的妻子。”
她若是这样的妻子,她会憎恶自己,而那也表示寒漠的心仍旧没有她。
“这是我自己的仇恨,该由我自己承担。”
“我是你的妻子。”
“未过门的。”他……他说了什么话,感觉到以柔僵硬的身子,他万分气恼自己。
她原谅他的一时失言,她知道他心情不好。
“你今天该带我去祭拜伯父、伯母的,他们两老若知道我们要结婚了,一定会为你高兴的。”
他猛然推开身上的以柔,奔至酒柜旁,一口喝下仅剩三分之一瓶的烈酒,喝光后他愤怒的将空瓶甩向窗户,霎时玻璃的破碎声在宁静的空间响起,仿若当年水晶灯的破碎声。
“他们不会的,他们在控诉我的不孝,父亲死不瞑目的样子是在告诉我要时时刻刻记取他的惨死,要替他们报仇,而我……却做不到。”
以柔紧紧的抱住激动的寒漠,“这不是你的责任。”
“我是他们的儿子,我就有责任。”
“我相信伯父、伯母不会希望你为此自责的。”
“妳不是寒家的人,妳不懂。”
她再次被他的口不择言所伤。难道寒漠真的只愿表面上拥有她,而不愿交付他的真心吗?
“我知道我不是。”也许永远都不是。
寒漠极度的懊恼,但安慰的话到唇边始终说不出来,他拿出另一瓶酒,无奈的开始猛灌。
“寒漠,别封闭你自己,一旦你封闭了你自己,也是封闭了我啊!”
这样的寒漠令她好心痛,她的寒漠是任何事都打不倒的,他的字典里是没有输、没有沮丧、没有懦弱的,但眼前的寒漠,她几乎快不认识了。
“你该离开我的,我不该娶你,不应该……”他希望以柔拥有幸福,而这是他无法给的。
“你舍得放下我吗?”
“我……”他不语,只是埋头喝着烈酒。
“告诉我。”她抓着他手臂,坚持寻求答案。“难道这段日子对你毫无意义吗?我们一起欢笑、一起布置我们未来的家,我们不再是相对无语,我们有说不完的话,甚至促膝长谈到凌晨,你还对我笑,是真诚的笑,你不记得了吗?我记得很清楚,为此我感动得痛哭流涕,你直说我傻,说这辈子都会对我笑,笑到我受不了的喊烦。
“你骗我,寒漠是个骗子,笑是要发自内心的,你的心根本容不下我,你的笑不真诚,你是骗子。”
“对!我是骗子,离开我。”
“我不要离开你,我要你为我改变。”既然再次选择了他,她绝不轻易放弃。
“寒漠是绝不为任何人改变的。”
“你又骗人,你为你的父母改变,变得没有自信,不肯给我们的未来幸福,若你的父母是希望你如此的话,那他们就不是好的父母。”
“你闭嘴,我不准你污蔑他们。”他狠狠的瞪着她,龇牙咧嘴的道。
她竟然在跟死人吃醋,跟寒漠死去的父母争宠,虽然不应该也没有必要,但寒漠明显的只为父母,还是令她有点难过,她活生生的陪伴他身旁,竟比不上已死去多年的人。
“我不是有意对他们不敬的,对不起。”她看着寒漠依旧狂饮着烈酒,于心不忍的阻止。
“寒漠,别喝了。”
“别管我。”他只是轻轻一甩,没想到以柔却跌坐在地,他紧张的扶起她,随即又像她是毒蛇猛兽的放开她,继续喝着他的穿肠毒药。
“喝酒并不能解决事情。”
“它能让我忘记痛苦。”
真的能吗?以柔也拿了一瓶酒,想也不想的仰头灌下,喝不到两口,她立即吐了出来,并咳声连连。
“你在做什么?”他要抢下她手中的酒瓶,以柔却死抱在胸前不放。
“忘记痛苦。”
懊死!“给我。”
“不要!”
“于以柔……”
就算他连名带姓喊她,她也不怕、更不给。“你喝我就喝。”
他火冒三丈的怒瞪以柔,以柔也不甘示弱的怒瞪回去,他忿忿不平却又无可奈何的丢掉酒瓶,以柔也学着他丢掉酒瓶,他点了烟,烦躁的一根接着一根,以柔也拿了根烟,他眼明手快的夺下。
“你又要做什么?”
“你抽我就抽,老是吸你的二手烟,我早晚有一天会得肺癌,既然你要害我得肺癌,我也要害你。”
寒漠熄掉手中的烟,咒声连连。他竟被一个女人吃得死死的,他要反击。
他将以柔推到门外,“砰”的一声锁上门,任凭她在外面捶打,他硬是铁了心不开门。
“寒漠,你开门!”
“走!”
“你除了叫我走,你还会说什么?我知道你怕控制不住自己伤害我,所以才叫我走。也许你认为这是对的,但我可不这么想,你把我开在这扇门外,而你的心也把我驱离在外,这才是伤害我最深的。”她不放弃的敲打着门,纵使手已红肿也不停歇。
寒漠直爬着头发,愤怒的拳击向门板,“别再敲了,你走!”他不管怎么做都会伤害以柔吗?
“开门。”她很坚持。只要寒漠肯开门,表示他的心还肯让她进驻。
寒漠只是望着窗外的树影摇曳,想起那一夜也是这样的夜色,尖叫的母亲、惨死的父亲,他不配拥有幸福……他不配!他强迫自己不理会以柔的哀求,纵使他的心在揪痛。
“你若不愿意开门,我就走……但我这一走,便是走出你的生命,你认为值得吗?”
“我不接受或胁。”他狠下心。
以柔无力的靠在门板上,无声的泪水叙连着她的伤悲,不知过了多久,门依旧紧闭,她只能绝望的离去。
***
以柔伤心的只想离开这个地方,她急促奔下楼梯,根本没注意到恋恋就在眼前,一把撞上了她。因为冲击力,恋恋整个人向后倒下,眼看她就要滚下楼梯,就见恋恋一手按住楼梯扶手,整个人一跃而上到二楼地面。
以柔如释重负的跌坐在地,吃惊的望着恋恋有如体操选手的优美动作。她差点就吓昏了,她以为恋恋会滚下楼梯的。
“以柔,别担心,我没事。”
恋恋扶起以柔。若是别人早滚下楼梯,非去掉半条命不可了。
“对不起!我……”泪珠不争气的再次滚下。
“寒漠又惹你伤心了?”
“没有,是我自己的错,真的不关你二哥的事。”
“别费心在我面前维护二哥的形象,我太清楚他的嘴硬。”也许她不该叫以柔在这敏感时刻来找寒漠。
“恋恋,寒漠也许真的一点也不爱我。”在体认他对她的好后,她更怕失去寒漠,而他真的在乎她吗?
“不要放弃,一个不懂爱的人,一旦他付出全部的爱,便是一生的至死不渝,你要加油,挣得你自己一生的幸福。”她不放心所以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