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金绿神石”是一颗价值七千八百万台币的金绿玉猫眼石。造成它如此高价的原因,除了它具有灵活生动的猫眼瞳孔外,主要是缘于它不凡的经历与身世。
西元九百六十年,赵光义将黄袍披在大哥身上,使赵匡胤一跃成为宋朝皇帝,适时,他的武将献出了“金绿神石”,开创了一百六十六年的北宋时代。
忽必略承继成吉思汗的雄心,向外横扫东欧、征服波斯、西亚;向内则征服大理、吐蕃,但花了六年工夫,却无法灭亡南宋,直到广东新会县的厘山一战,夺得宋朝将领腰际上的宝石,逼使宋军瓦解,才正式统治天下,建立了元朝,忽必略成为元世祖。
威尼斯商人马可波罗,深得元世祖宠信,在中国做官十八年,但他的随从却偷取宝石由福建出海,经南洋预备返国,不幸在印度遇难。
在中国历史朝代中纵横了三、四百年的神石,落入异族手中,进而销声匿迹。直到英国从法国得到印度殖民属地,才又再度传出这颗神石的不凡历史。
但经历了多次兵灾燹祸,加上那随从的鲜血及印度神秘的宗教力量,这颗原本象征战场幸运的神石,竟成了带有魔咒的怪石:只要有人意图染指,便会遭到轻则妻离子散,重则家破人亡、祸延三代的噩运。
但它夺目的光彩、眩人的色泽及慑人心魄的神秘宝石瞳孔,在在的吸引贪婪的人们去追求它、获得它。
事实证明,金绿神石已不再是颗幸运石了——
带领英军攻陷印度的上校,在得到宝石的第二天,接获独生女儿染上重病而决定回国探望,在返国途中因海难丧生。
一八三九年,神石意外的又出现于阔别了几百年的中国国土上,它的主人是一位中国的张姓军官。三个月后,他死于鸦片烟雾袅袅中。
自此之后,神石几乎和毒品结下不解之缘,数度易主,却始终在泰国、缅甸、寮国——也就是所谓的“金三角”之间流浪,主人也个个死于非命。
一九四二年,日本人也加入宝石之争。直到一九六一年,神石落到了泰国吉蔑族人手中,再度失去踪迹。
或许它消失了,或许它被战火焚毁了,也或许……它仍继续施放出强大的邪恶力量
一九七八年,它又出现在香港。
这次的出现,是由两条徐氏人命揭开了序幕,但一直到十六年后,它才真正的发挥了它的丑陋力量,使四个人的性命消失。
如今,日本籍的江崎卓司承继六○年代父亲的遗志,加入了此宝石争夺战……
第一章
刁哲驾驶一辆三门喜美行驶于新店山区,目的地是紫云峰顶的醉花庐。
严格说,他并不英俊,却有股性格的颓废,使他浑身散发着邪气。他的眼神深邃,配上凹陷的眼窝,更令人感受到他既危险又刺激的特质。可惜,如此美目并不常放射出带电的电流;相反的,他一向是一副睡眼惺忪,对世事毫不关心的消极无神。除了,除了与金钱有关或关系到他个人利益时,他才会整个人神气活现起来。
出生贫寒的他,自小就认知了金钱的可贵。八岁时,他就会用五块钱代价帮同学写完家庭作业。从五块钱发展到今日,他成了一家靠行旅行社的老板,所凭藉的就是他灵敏的脑筋及快速的行动力。
但今天的他却像精力耗尽般的虚弱疲惫。
“死徐浩,我对你可是仁至义尽了,看你如何报答我!”他虚软的吐出无力的诅咒。
徐浩是他的同事兼合伙人,因前阵子紫云峰上发生了四条人命的谋杀案,身为峰主的徐浩被检方控诉为知情不报并有意隐瞒真相而诉讼缠身。这原不关刁哲的事,但原本属于徐浩业务范围的工作,现在则全落到了刁哲身上。
事发当天,刁哲不得已的代徐浩出了一团岑里岛,才一回国,刁哲又受客人指名地带了团长江三峡、黄山之旅,半个月上山下海,可真把刁哲活活累惨了。这还不打紧,为了出团,使他少接了不少case,才真教他恨得吐血。这就是他在一下飞机,却放着市区租赁的小套房不回,辛辛苦苦的往山中跑的原因:他要看徐浩如何报答他?顺便享受一下醉花庐中佣人的服务。
思及此,他不觉加重了油门,飞驰在这知名的大小弯道中,那由白色花岗岩雕砌的醉花庐随即映入眼帘。刁哲故意狠狠的煞了车,向屋内人传递他到来的讯息。屋前那片缤纷炫丽的玫瑰花丛中,走出了此屋的主人——徐浩。
“嗨!阿刁,大陆行可好?”
徐浩迎上前接过刁哲丢下车的行李箱,带笑晶亮的大眼却掩不住沧桑与憔悴的黑眼圈。
“他妈的!”刁哲又从车上摔出另一件行李,嘴巴却不干不净的骂道:“您太上皇在这享福,我奴才贱人该死劳碌,才不愧您天恩祖德、教育之……”刁哲这才正眼看清了徐浩。“天啊!小子,你没有享福,看来还受了不少罪啊!”
刁哲不大客气的捏了捏徐浩瘦削的面颊:“该死!你都不吃饭的吗?还是孟天筑虐待你?”
提到孟天筑,徐浩脸上的痛苦一闪而逝,聪敏的刁哲没有忽略他小小的变化,立刻为友叫屈。
“我x他妈的贱女人!她趁你如此狼狈时离开你……”
“是我赶她走的。”徐浩打断了他,阿刁为正义伸张时的坏嘴可以诛灭九族,徐浩实在不敢领教他对天筑不公平的攻讦。“她虽然说要等我,但在法院判决还未下来前,我不愿她陪着我受罪。”
“判决何时下来?”刁哲如入自家门地率先进入醉花庐,佣人见到来客开始忙着张罗。
“下个月十号开庭。”徐浩倚在门边,一脸木然。“律师说我应该会被判无罪。我现在担心的倒不是刑事问题,而是……钱的问题。”
“钱?”刁哲大咧咧的倒进沙发,并从佣人吴嫂手中接过了一杯咖啡。“这场诉讼能花你多少钱?绝对比不过你哥生前败掉的家产。”
“很不幸的,我哥虽去世了,但他仍留了个尾巴,现在香港方面天天向我催讨。”徐浩凝重的坐下。
“这个尾巴值多少?”
“一千九百万。”
刁哲的双眼瞪如铜铃,险些将口中的咖啡喷洒出来。“一千九百万?!哇!真他妈的超级大尾巴。要一次还清吗?”
“一次还清。不过,我……”
电铃声却打断了徐浩。像期待已久、初见甘霖的沙漠旅人,徐浩竟露出一抹怡然的轻笑:“我想我的难关将可解决了。”
刁哲还在为此话纳闷不解时,吴嫂已将两位西装笔挺的男士引入客厅。其中一位约二十多岁的有礼青年,不时的谦让另一位较年长的男士。较年长的那位约四、五十岁,身上的衣着质料与显现的风范,在在表明了他是位颇具身份地位的人。
“今日付。”他俩向他们鞠了个躬,并用日语向他们问候。
“おかしいね?(曰:奇怪哦?)”刁哲见状,立刻吐出这句日文,并向徐浩瞥去疑问的一眼。
那位年轻的日本人听到刁哲说日语,随即向刁哲点头轻笑以示友好。
“阿刁,”徐浩向来者僵硬的笑笑,并低声向阿刁指示:“我日文很破,你先客串一下翻译,待这笔买卖成交,我有重赏。”
听到重赏,刁哲双目迸发出夺人的光彩,他挑高眉,压低声道:“赏多少?”
徐浩倒抽了一口气,还未爆发怒气,那年轻人已意会的开口,用的是不大标准却能沟通的中文:“请徐先生用中文谈,我再转告我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