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肯定。”张梦萍想都没想地答。
“唉!那她知道了吗?”她又问。
“不知道。我不敢告诉她,我怕到时连朋友都做不成,所以……”她沮丧地说;她根本不敢冒这个险。
“你什么时候发现你爱上她的?”杨筱惠每多提一个问题,眉间的结就多纠紧一些。
“已经有好一阵子了。起先对她的一切纯粹只是充满好奇,但在交往更深入之后,就渐渐被她所吸引住。我欣赏她、崇拜她,当然也喜欢她。我的视线开始追寻她,夜里开始梦见她,甚至连失眠时满脑子也都是她;我也害怕过,也努力想阻止过,但……没有用,我还是陷下去了……我知道这是不正常的,可它已经发生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我是真心爱她的……”
“这种事是很难为世人所接受的,我想……你是不是该考虑放弃?”杨筱惠以过来人的身分道。她尝过这种苦……不过,她比她幸运多了,因为她有另一半的支持和爱。
“但……唉!我会好好想想的。惠姊,谢谢你,和你聊过后,心里感觉好多了。”张梦萍真心地看着杨筱惠。或许……真的该放弃吧?她想。
“你还年轻,凡事别太钻牛角尖,想开一点……”她喜欢梦萍这女孩,所以更不希望看到她因一时的冲动,而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这条路,太苦了……
“你终于肯出现了?”展杰眯着眼、咬着牙说:“我本来还打算明天到你学校去把你揪出来呢!”
“很抱歉,不过,我真的有我的苦衷。”她虽这么说但语气却闻不到一丝道歉的味道。
“我记得我好像说过,不管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但,我似乎什么都没等到,你就突然失踪了。”他依然眯着眼,口气里有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一股杀气。
这可恶的小魔女!让他连续几天累得像条狗似的也就算了,但……她居然……居然还能理所当然地看着他,且连最基本的一丝丝愧疚都没有……这……未免太过分了吧?
“我说过我有我的问题……”她顺势在他面前坐了下来。“而我现在就是来找你谈我的问题的。”
“哦——”他故意将这个问句拉得长长的。“是吗?”
“如果你不想听,那我……”葛芸站起来。“我想我也不便再打扰你了,我走了。”
“喂……”展杰急忙起身拉住已拿起外套准备走人的葛芸。“拜托你别这么酷好不好?就让我维持一些最基本的男性尊严会死呀?”
梆芸给他半推半拉地又坐回原来的位子。
“你说吧!”待他自己也坐定后,他即开口。
“想请你帮个忙。”
“哦?”终于问出口了吧!展杰得意地想;不过,他很小心地把这抹得意掩藏在他俊秀的外表下。
“那天晚上到店里找我的那个人,是我父亲。”
“嗯!必于这点,你在当晚就已经说过了,而且我还记得,你对他还挺凶的呢!”他翘起二郎腿,并将双手环抱在胸前,舒舒服服地往椅背上一靠。“从我有记忆以来,他就是个嗜赌、嗜酒如命的人。我想,在他的生命中除了酒和赌外,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事、物了;而我母亲则成了第一个受害者。终于,她在受不了他的长期虐待后,离家出走了,她留下我……走了。虽然难免怪她、怨她、恨她,但我真的能理解她所以一走了之的理由。其实说真的,她不走,也只是继续受折磨而已,走了反而好。然后,他便把我卖了,他一边数着手中的钞票,一边含笑目送我进火坑,很好笑也很讽刺吧?”
梆芸掏出一包烟,习惯性地点燃一根。
“后来我被贵人救出,只身来到台北,重新展开我全新的生活。不知怎么地他居然找到我住的地方。他乞怜地要我拿些钱救他,说什么赌输了,被人追杀啦!什么酒瘾上了,没酒喝会死啦!要是这招没用的话,他就威胁外加恐吓地说要闹到我无法在学校立足为止;而我当然还是给他了,他掌有我一堆不堪回首的过往,要是真给他抖了出来,那我还要做人吗?我辛辛苦苦努力过活,怎能让他的三言两语就毁了我的一切?所以,我尽我所能地去满足他。一次、二次、三次……我厌了、倦了,我开始思考,再这么跟他耗下去,根本就没完没了。他不是人,他是吸血鬼,只要还有一点血,尽避是一点点,他也会死缠着,直到把我完完全全地榨干为止。所以,我决定逃开了,既然拿他没办法,躲开总可以吧?于是,我离开原本的生活圈子,另外找了个全新的环境,重新开始我的日子;但……他又找来了,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找到我的?可他就是出现了!我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不断地搬家,直到下一次再被他找到为止。”
听着平淡无转折的音调,再配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好几次展杰都误以为他是在听一个事不关己的路人,在讲述一件再平凡不过且又事不关己的故事呢!“就这样了?”看她没有再讲下去的意思,他不禁问道。一直以为听到的会是一段漫长、凄美的回忆;一直以为将会看到这个从来不会、也不愿意将自己表情多做变化的小女人哭泣,但……他似乎错了……
“是啊!”葛芸的眼里写着:那你还想怎么样?难道这样还不够悲惨吗?“别这么看我嘛!每次看到你这种表情,我都觉得好恐怖。”
纵横情场数十载的他,自从遇上葛芸后,就连连失利。这正应验了一句不朽名言——上帝是公平的。
“我希望你能帮我想个办法,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怎么做?找些人痛扁他一顿后,警告他永远别再出现,否则见一次打一次?还是干脆就……反正要一劳永逸嘛!这是最直接的方法。”
梆芸恨恨地睨了他一眼后,冷冷地开口:“我是来找你帮忙的,可不可以请你先收起你那该死的幽默感?”
“我也是说真的呀!”展杰万分委屈地想。他不敢明讲出来,因为得到的结果一定是这样的——面无表情地起身,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一走了之。他发誓,她一定会这么做的。
“好嘛!好嘛!我一定会帮你想到一个一劳永逸又两全其美的方法,行了吧?”天!这年头找人帮忙都是这么凶的吗?“那你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上班?”他只要一想到前几天所过的非人生活,眉头就不自觉地全纠结在一起。“天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度过的……”
“只要你不怕我爸来找麻烦,我是随时都可以回来的。”看他正痛苦地揉着早已打结的眉宇,葛芸不禁噗哧地笑了出声。“现在你终于知道我对店里的贡献有多大了吧?”
“其实……”展杰放下揉着眉头的手,有些失神地看着眼前笑容可掬的她。“其实……你应该常笑的,你知道你笑起来很迷人吗?”
“哦?这倒没人告诉过我。”她迅速收起笑容,正色道:“谢谢你的赞美。”“喂……你多笑一下会死啊?真怀疑你是不是脸部缺少了某条神经,居然能用同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对待每一件事。有时啊,我还真是不得不佩服你咧!”“是吗?对于你的这一番话,我该说声‘谢谢’吗?”葛芸看起来和颜悦色得令人直发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