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瞠目结舌地直盯着她看,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其实你发起怒来还挺好看的!”
“是吗?”她对他挑起一边眉毛。“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闲功夫跟我开这等无聊的笑话?”
洋溢着一室的柔和和围绕整室的抒情轻音乐,一时之间,似乎在杨筱惠那双冷得足以令人发冷汗的眸子下凝固、结冻。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嘛!”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显然已火冒三丈,只要再一个不小心讲错一句话,就会毫不考虑扑向你,然后二话不说,直接就和你拼了的女人。“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那……请问我需不需要跪下来感谢你的夸奖?”她说得咬牙切齿。
“这倒是不用了!”他一副“施恩予人,不求回报”的模样。“区区小事,你就别太记在心上了。”
天啊!这人是怎么了?活久嫌腻了吗?我就不相信,堂堂一家公司的总裁会不懂得察言观色?更或者,他压根不把她当一回事?唉,算了!现在根本不是和他生这种气的时候,先把大嫂的事解决了,再找他算帐。
“那你怎么说?你相信那女人说的话?”杨筱惠没头没脑地将话题转回原点。“什么……什么怎么说?”宋宇莫名其妙。
“我大嫂啊!”杨筱惠用力地睨了他一眼。这人真的能主持那么大一间企业吗?
“哦!不相信呀……”他从头至尾根本就不曾相信过她大嫂。
“那你来干嘛?”她还是瞪着他。
“找你求证啊!”宋宇理所当然地答。
“那不就是相信她喽!”她随手拿起抹布丢向他,还好抹布是半干的,否则他那套名牌西装可就一命呜呼了。
“我就是不相信她说的话,所以才赶过来求证的呀!”他用手指拎起黏贴在他那可怜西装上的抹布,向她解释着。
“可见得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她一把抢回他拿在手上的抹布。“如果你够了解我,就会知道我根本不是那女人所讲的那种个性。要找你、要约你,我不会自己找、自己约吗?干嘛还要透过第三者?况且,那种优柔寡断的个性也不是我学得来的!还有,如果真如你所说的,你根本不相信我大嫂,那你就让她在那儿自编自导自演嘛!为什么你还要亲自跑来求证这些个莫名其妙的事?所以说,你根本上就是相信那女人而不相信我!”
她将抢过来的抹布用力地揉着,每多讲一句话,就用力地多扯一下。唉!可怜的抹布,它这是招谁惹谁呢?
宋宇不语地低着头。真是我太冲动了吗?不过仔细回想,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杨筱惠!否则,自制力一流、判断力一流、忍耐力也超乎常人的宋宇——堂堂“宇云企业”的总裁、首脑,怎可能会做出这种没大脑的事?
见他低头不语,杨筱惠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失言。
“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你千万别介意呀!我很少发脾气的……”杨筱惠双手还是不停地揉着那块抹布。“哎呀,都是大嫂害的啦!自作主张也就算了,居然还扭曲我的人格,真是太过分了,这笔帐,我一定要讨回来!“宋宇……”杨筱惠见他依然一言不发地低头喝着茶,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介意着;于是,她轻轻唤他。“你不会是在生我的气吧?”
“哦……不,怎么会呢?”他抬起头,刚毅的嘴角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那你……”她问得很小心。
“在你眼中,我的度量就只有这么小吗?”他故作伤心地比着自己的肚子。“不是,当然不是!”她有些不自在地笑了一声。“只是我好久没这么发脾气了。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没了脾气,修养已达最高境界了,真想不到原来也只不过尔尔、我这些表面上的好脾气,只不过是还没遇上该发脾气的事之前的假象罢了!”
“别这么说自己……”他硬是强忍住想冲上前堵住她不断揄揶自己的嘴。“你就是这样将你自己的个性完完全全封闭起来,你大嫂才会这么为所欲为,因为她料准你绝对不会有什么大反应。别这么压抑自己了,试着让自己活得自在一些、快乐一些,好吗?”
“哈!你又知道我压抑,我不快乐了?错了,你看错人了!是的,我是很努力隐藏自己的个性,但……这并不能代表我就是活得不快乐呀!”她藉故偏过头去。天啊!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就把我戴了那么久的面具打破?
“真是这样的吗?”在他平淡的声调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上的起伏。“那你又是在逃避什么?”
“有吗?那你又认为我在逃避什么?”她转过身,倔强地抬起下巴与他相对。“筱惠……”宋宇泄气地喊。胡乱耙耙他那头浓密的黑发后,他深情地望着她。“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这个可爱又可恶的女人已经搞得他无法专心上班,无法安心处理公事,甚至无法用常理分析判断一般事务了。
“什么怎么办?我怎么会知道!”她装傻,但倔强的下巴依然还是不服输地抬得高高的。
“唉!算了!”他起身,掏出皮夹。
“你要走了?”杨筱惠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不会吧?刚才她又讲了什么让他生气的话?真是的!杨筱惠,你就是这样,这下子可好了吧?人家被你气得要走了!
“嗯。”他点了点头,拿出一张千元大钞放在桌上后,转身就准备离去。“喂!”她急忙叫住欲走的宋宇。杨筱惠,你完了,你真的得罪他了!还在犹豫什么,赶紧留住他呀!“喂……我还要找你钱呀!”天啊!这是什么烂藉口?“不用了!”他慢慢地转过头。“先放着吧!连明天的一起算好了。”
“明天?这么说你明天还会来?”杨筱惠喜出望外地问。
“怎么,你以为我不来了吗?”你怕我以后都不再来了吗?当然,第二个问题他没敢问出口。
“宋宇……你在生我的气吗?”杨筱惠怯怯地问。不知怎么搞的,她还真怕他就这么一去不回了呢!
“你怎么又会这么认为呢?”他模了模自己扁平的月复部。“虽然我没有肚子,但并不表示我就没有度量呀!”
“那你干嘛急着要走?”
“喔!我四点半有个会要开,我必须要赶回去。”
“原来是这样……那你就快走吧!”她看了一下墙上的钟,针指着四点十分。“还有二十分钟,应该来得及吧?”只要不是生她的气,什么都好谈。“快呀!你还在看什么?”她看他还站在原地,于是大声地催促着。
“喔!那我先走了。啊!对了!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晚餐哦!我会要回来的!”他连忙搁下话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留下杨筱惠楞楞地站在吧台里,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发呆。
“我等你……”她喃喃地说。
展杰虚月兑似的将自己抛向那一整晚频频向他招手的沙发,重重地吁了一口气后,两眼无神地直视着天花板。
这两天葛芸没到店里,整间店忙得乱七八糟、昏天暗地的。奇怪!以前也是他独自一人打理的呀,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而现在不过是少了个葛芸,一切不过归回原点,怎么会弄得这么乱呢?展杰乏力地翻翻大眼,望向天花板。
“这个死小表!call!她也不会回,仿佛就这么消失似的。唉唷——,”他费力地月兑下鞋,捏了捏发疼的双脚。“明天……明天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就杀到你学校,把你揪出来,然后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恨!”他愤愤地捏紧自己的拳头,仿佛葛芸就被他捏在手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