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受到她的目光,他俯首微笑着看向她。令她从见面第一次起就深陷的瑰丽嗓音,伴着海浪声规律地在她耳边响起,而同时消失的是现实周遭其他所有无谓的嘈杂喧闹声。
这样的音色……幻觉让她再次跌入《声音》的漩涡……内心悲伤寂寞的挣扎都在他特有的声音和温柔的眼神中化为难言的幸福。
他的声音……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见她盯着他的脸发愣,他问。
“不,没什么,只是被太阳光照花了眼。”她迅速低首,“绪,我们回去好吗?”
“嗯,等你脚伤痊愈之后我们再一起来海边。”
“好啊。”她装出颇愉快地点点头,“下次一定要再来,到时我就要游个痛快。”
握住绪方伸向自己的手,被他温柔地凝视着,她忽然好想哭。
为何……为何……为何他会对她如此之好?为何自己不愿承认的,藏在心底最深处连自己都已忽视的寂寞情感,会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可怜兮兮……
究竟怎么了?她的脆弱,还有对他的依赖,于今日的碧海晴天之下曝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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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深处,繁茂的浓绿色几乎遮住了蓝得耀眼的睛天,惟有太阳的光照无可阻挡地自树叶缝隙间射出炫目的光斑。林鸟不留痕迹地掠过天空,飞向不知名的远方。眺望风吹的方向,坐在拭篡的精灵朝树下的身影挥手。
“绪大人……”话还没说完,精灵摇晃一下孩童般的身体从树梢直坠向坚硬的地面。
树叶纷纷掉落,掉得艺术女神满头满身。伸开双臂将坠落的小小爱人抱在怀里,她悲伤绝望的目光紧紧锁住闭着双眼在瞬间不醒人世的风之精灵。
已经……来不及了……
她是叛徒,天界的叛徒。为了能和心爱的精灵躲离天界的掌控,而和水之女神联合推动叛臣晨的反叛,将天界拱手送给日帝,最后天界又被魔界所灭。这都与她这个一心隐世独居的女神无关,只是天界被灭之后,跟随她离开天界的精灵也会随着天界一起消失。
天界的所有都由天界大神们神力所幻化出的结界形成,一旦失去大神们的支持,天界的一切都会消失。宫殿、山、水、花、草、树……甚至是服侍大神们的精灵。月阳是风之精灵,等于是风神的一部分,一旦风神死去,其必也会跟着消亡。
天魔两界最后的“诱泉战争”的结局是:天界亡!除了幕后与魔王有约的大女神迦莱和避居人世的自己,众天神皆被魔神毁灭!
悔恨吗?绪在心里一次又一次逼问无法回答的自己。
“绪大人在想什么呢?”怀中的精灵醒来,也许是他最后一次睁开那双能够直率坦露内心情感的眼睛。
“月阳不希望绪大人责怪自己,因为未来的命运就算绪大人是大女神也无法预测。而且就算能够预测,我也是会要求绪大人作相同的选择。和您一起度过的日子真的好幸福……仅仅只是为了这短短的幸福,我觉得任何代价都值得。”
“月阳……”女神将自己无法埋藏内心剧烈悲痛的脸庞埋在精灵的脖颈处,
“……听说有来世,那种可以将今生所有不甘推翻重新再来一次的命运……”
“那么我们来世一定要比今生更幸福哦,到时候您一定要找到我才行。”双手搂住绪温暖的头颈,他流着泪央求。
好不甘心啊……为什么他只是个要仰仗神的恩宠才能生存的低级精灵呢?为什么他不能成为和绪大人一起并肩同命运宣战的大神呢?一直以来都是绪在保护他……一直以来都是……现在竟还要因为自己无法掌握自己的生命而遗弃眼前这位为了他抛弃神之所有的她……自己真的是……
“……对不起,都是我太没用了……是我一直扯您的后腿,什么忙都帮不上。”
“没关系,因为有月阳在,所以我才能月兑离神的孤寂。”她仔细凝视光影交汇处显得极其透明稀薄的可爱小脸,“如果月阳真的想要帮我们自己的忙,就请永远记住我的声音,你最喜欢的声音……永远都记住,不管转世轮回多少次都要记住。这样等我再找到你的时候,就算你不记得今生的所有也会回到我的怀里。可以吗?再笨也一定要做到,可以吗?”
“嗯。”泪流下,笑容却适时展开。
于是约定了来生的神和精灵在静默中等待即将到来的别离,无声的别离,谁都开不了口。只是彼此深深凝视着,微笑着互相凝视。
靶到怀里精灵身体的重量越来越轻,大女神坚强地强迫自己松开双臂。怀里的精灵身体已完全模糊得化成一团淡淡的萤绿微光,随山风飘向远方。
“月阳……”抓紧裙袍,绪悲痛欲绝地唤着那个自己为爱人起的名字,“……月阳……”
“绪大人不要伤悲哦……我们还有约定好的来世……请绪大人一定要回到天湖为我歌唱哦……我……我在最后的时候想要永远记得您的歌声……”
天界的天湖!是的,所有精灵魂形消散的终点便是魂灵产生的最初地。没有犹豫,她一甩连太阳金光也为之逊色的长发,追着精灵的魂魄飞向天界。
今生,命运的丧钟已为他们敲响!然而伴着死亡到来的是来生,生生不息的轮回正是自然界的生存原则。她听到了,听到了那伴随转世之后由很久以后传至此时亘古的幸福歌声……
第七章
吃着和绪方一起买的西瓜,杜音发出心满意足的叹息。虽然都是很琐碎的生活小事,吃饭、听碟、聊天……却都有种随心所欲的快乐。能够非常直白地表露自己的心情,尽情地撒娇。已经把当天同风南的不愉快忘于九霄之外,她指着晚报上娱乐新闻版的头条胡乱说话。
“绪方,快看,这老头竟然是三十年前的影帝
XXX,真的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人老了,真的是件恐怖的事。将来要是你老了,估计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应该吧。”露出明显遭到打击的表情,另一人啜口自泡的香茶。
“知道吗?如果你外貌有一天会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但我还是可以凭借一样东西知道你是绪方哦。”捧着西瓜将头凑近书桌对面正同工作奋战的人,她神秘兮兮地道。
再一次停下敲打键盘的手指,他望向她,很配合地问道;“是什么东西?”
“声音。”得意洋洋地咀嚼嘴里的水果,她朝处在惊讶中的某人解释,
“因为你的声音很特别,是特别好听的那一种,所以我一旦记住就永远也不会忘。”
斑兴地笑了,他轻捏她的脸颊。
“这可是你说的,以后要是听不出我的声音,你可要接受惩罚。”
表现出被看不起的委屈,她嘟起嘴反驳:
“才不会呢,你的声音我一听就能听出来,啊……多么动听的声音,一定是绪方,就是这样。”
原来她最刻意记住的还是他的声音,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避开对方的视线以手指揩去眼角的湿润。
“怎么了?”不太明白他的举动,杜音奇怪地问。
“没什么,盯着电脑屏幕的时间太长,眼睛觉得累。”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搪塞,他索性以手遮住眼睛。
“工作狂,每天都盯着报表上无数多的数字,眼睛不难过才怪。”她担忧地皱起眉,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腕,
“休息一下,陪我听几段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