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色斯则不言语,没有情绪的蓝色双眸扫过餐厅里那些因他容貌而忘了食物美味的名流富贾们。他清楚自己的长相太引人注目,神时代连奥林波斯山诸神都会为其疯狂,更何况是凡人。
不感兴趣地扫视一周,他的双眸在看到角落里三个人就餐的一张桌子时闪现惊讶的复杂情绪,冰质蓝水晶的眼瞳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注意到他的异状,正准备坐下的乔怡与旭日煊也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怎么会……不可能……她那离婚十数年的父母竟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另一人……她虽然不善记住陌生人。但惟独那人是例外,因他同那西一样有着极为出色的容貌,是上次在街上遇到问她名字的美青年。
不会这么巧吧?吃个饭都会碰上他此生最不想见的人!旭日煊身体因对方投过来的兴味视线而僵直着一时无法行动。
赫梅思拿起酒杯向旭日煊优雅地举了举,一惯看似无害实则无温度的笑容。目光从旭日煊不自在的脸上扫过乔怡,从她比同伴并不好多少的脸色上就能猜到这只见过一面的女子此刻心里的想法。最后他无意间看到了就站在乔怡身边的那西色斯……
震撼!
酒杯从他白皙手指的控制中滑落,掉在暗红的桌布上。同色的酒液一倾而出,洒了一桌,有几滴溅在同桌者昂贵体面的套装上。但与他同桌的一男一女并不介意,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不远处的女儿身上……
“小怡……”乔永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变化着奇异的色彩,坐在旁边的前妻则启了启后一个字也没说,发窘地看了眼女儿后便别过头看侍者利落地为他们换过干净的桌布,在空酒杯中重新注满红酒。
是生身父母就永远也躲不掉,血缘有时候真的是没办法斩断的,乔怡皮笑肉不笑地移步至另一桌。
“爸,妈。好久不见,还好吗?”
“还好。”做父亲的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一双眼不看着近旁的女儿,反而直盯着对面的赫梅思。
“好久不见,有十五年吧?长这么大了,要是没你父亲在的话,我都认不出你。”徐丽丽握着讲子的手颤抖不已。
这种话由自己的亲生母亲口中说出来,真有说不出的别扭与讽刺,乔怡胃里泛着苦涩的酸液,终究她只是母亲用客套话就可打发的外人。
“是十七年,你同爸离婚时我才九岁。”
“是……是啊……”记错时间的人尴尬地垂首,于是曾是一家三口的三人陷入难堪的沉默。
“很高兴见到你,乔怡。”躲开那西色斯锐利的视线,赫梅思将内心巨大的震动掩藏好,恢复往日的风度翩翩。
“你……好,看来你真的是我家的亲戚吧?”她想起初见面他问她名字时所说的话。
“怎么可能?我当时不是就否认了吗?”他为她轻易就相信了自己的谎言而轻笑,并转向乔怡的父母。
“不过,我们很快就会成为很亲密的亲戚了,我说的对吗,乔伯父,徐伯母?”
“你在搞什么把戏?为什么会认识乔?”虽然非常不愿与赫梅思碰面,但不放心之下仍限过来的旭日煊没好气地质问。
乔?看得出他们的关系很好,赫梅思在心里泠笑。
“这两位是……”乔永不解地看着随女儿一同出现的两人。
“我,日煊是我的学生,还有……”她看看站在一旁不说话的那西再看着双亲,突然间不知如何介绍。
“这家伙叫那西色斯,是乔的男朋友。”旭日煊毫无预兆地又插了进来,以无礼地态度挑衅地望向乔水与徐丽丽,“你们又是谁?”
女儿的男朋友?这个长得过分美丽的外国人,冷着脸鄙夷地看着他们,带着种令他们感到微微窒息的凌然气势的惊艳男子?
怎么可能?!那西色斯?!男朋友!握在赫梅思手中的玻璃杯轻微地颤抖着,半满的酒液也跟着摇晃不定。
“他们是乔怡的双亲,我们在商量些事情,没想到就正好碰到你们。”
双亲?乔的父母不是离婚了吗?旭日煊有点疑问,但也不方便直问,只好乖乖闭上嘴,瞪着赫梅斯等他解释清楚。
“至于我同乔怡之间是怎么认识的没必要告诉你吧?即使你是董事长的儿子。但这不在我的责任范围内。”
“啊……”离婚多年的男女同时惊呼,不得不重新打量看似嚣张的少年,接着又以一种估量稀世珍宝价值的眼光凝视被自己忽视整整十七年的女儿。
“不……那个,其实……”从旭日煊话语中惊醒过来的乔怡想张口澄清与同居者的关系,可是那西色斯搂着她腰的手臂一紧,她便会意地保持沉默。
“走吧。不要吃午饭了。”那西色斯既不同乔怡的父母打招呼,也漠视赫梅思的震惊,拉着乔怡便转身离开。
他知道让旭日煊抱着极大敌意的美青年就是前世的赫耳墨斯,史上最杰出的骗子,众神之父宙斯最信任的神祗。不是出于愤恨与宿怨,只是单纯的不想再与这些曾是奥林波斯山神祗的人有任何牵扯。
“等等……”赫梅思一反常态地再次失控,与那西色斯回首的目光相对后便没有下火。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连忙又转向乔怡微笑道:“……希望下次见面时,就你同我单独两人。”
什么意思?乔怡从方才开始就不明白只见过两面的美青年说的每一句话,而这时也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我不认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西色斯拉着匆匆离开,最后一个“你”守卡在喉咙里咽下。
★★★
走到阳光直射的餐厅外,那西色斯放开乔怡,而旭日煊则一股无精打采的模样,没有人再想着午餐,一个个都有着自己的心思。
“你怎么会同赫梅思认识的?”旭日煊第一个发问。
“他叫赫梅思?我不认识他,只在街上偶遇过他一次,他问我的名字,说我很像他的一个远亲。”
“那个骗子!”十七年的相处经验让旭日煊高声骂一句,而比他更了解赫梅思的神则在心里暗咒。
“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你们认识,而且关系似乎非浅。”她也问出自己的疑问。
“他是我老爸的特助,旭集团的首脑之一。”
这么厉害?那同她父母应该没多大关系,又不是亲戚,怎么会一起吃午饭?如果只有与她父亲两人。也许是生意的往来,可是连她母亲都在场。这不是找个普通的理由就能解释的。
乔怡想不透,苦闷地看着走在身边的那西。另一者的脸色从方才起就严肃得让她不敢如平日般胡闹。
“他不能再同我们一起住。”那西色斯无情地向乔怡宣布,以非要不可的不妥协气势,“为什么?”数秒钟反应过来后的人惊诧地问,不明所以地慌乱着。
总是着他不顺眼的人则一下子愣住,不了解为何对方会如此的果决与突然,“他不走的话,我走。”这并不是他的威胁,只是陈述一项事实,“走?走去哪儿?”乔怡惊跳起来,一把抱住他,仿佛抱住的躯体立刻会消失似的。
那西色斯任由她抱着,仰首望望炫目的天空,头一次感到光线的刺眼。
“为什么?你不是答应让日煊住下的吗?为什么现在又要这么说?”不顾身处众目睽睽的闹市,乔怡立刻问个清楚。
为什么?旭日煊也想知道,但只是紧抿着唇不说话。
“再留着这小表,我们会有麻烦的,不,麻烦已经来了,那个叫赫梅思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