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沈的神情一闪而逝,却巧妙的被恩维捕捉到,他自若的笑著,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次能突袭般的回来,就代表他不会再给王有任何机会,找借口再遣派他出去,他是待定了。
两人就这样各怀鬼胎的结束这场盛大庄重的迎接仪式,末了,还有个宴会等著?他洗尘。
不过,他可没打算参加。???前头的热闹似不属于她,也不是她能分享的,看著前方热闹的一片,她突然有种被遗忘的孤立感觉。那强烈的隔阂如同一道无形的墙将她结实的摒除于外,让她有种不归属感。
呵……就当是自己自怜自艾吧!从来她就不认为她是属于这皇宫的,既然如此,何来所谓的归属感?
许是空荡无依的心遭受莫名的冲击吧!在这儿,她尚不知该如何定位自己。
王的侍寝?
她还称不上,既没有特别的宠幸,又没有正式的名分,勉强称得上是王的猎物吧!
他专属的……可惜她不喜欢这个名词。
猎物?多可笑的代名词。
皱皱鼻头,干脆就让她像个多余人般消失在这人群中吧!
反正也没人会在乎。
主意既定,她亦随之消失。???由于恩维回来得仓促,事前没有半点通知,而回来的时间也选得妙,竟然在一大清早,所以宴会的筹措也显得局促,尚未准备完善,于是城兰斯伊请他到偏苑小叙一番。
“真是许久不曾踏入皇城了,想来还真有些感慨。”闲逸的环视四周一圈,恩维依然漾著浅浅的笑意。
城兰斯伊了然的轻拂羽扇,娇滴滴的轻笑道:“就不知祭司这回能待多久?”
加那利斯不可能放任他这个眼中钉在他的视线里闲晃,若她没猜错,几天后恩维就又会被外放了。
“这次好不容易才能回来,我决定死赖在皇城里,就算王用尽任何借口、名义,我全不依了。”笑眯眯的面容上有股八风吹不动的坚决。
“这可由不得你。”城兰斯伊不甚乐观的扬起秀眉。“王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想想当年被架上船的糗态吧!”当年,他硬是推托不肯接受亲善大使的宫封,结果下场是被王强架上船,在王的嘲弄下挥挥衣袖,告别利日比。不过,当年归当年,现今他警戒心提高许多,有自信足以应付王的阴招。
“我自有对策,必要时还恳请王后你帮忙哩。”
“我?”城兰斯伊自嘲一番,“别?举我了,我的影响对王来说几乎是零。你不怕我愈帮愈忙?”
恩维斯文温和的面容露出一抹惊讶。
“你们的关系仍旧如此?我还以为王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改变,肯花些心思在你身上。”
据他所知,王自从和王后结缟以来,很少流连于其他女人身上,根本没封个妃嫔留在身边。这种假像让他有了错觉,让他以为王是在乎王后的。
看来,他是错了。
“王仍在意当年的事?”顿了顿,恩维试探的问。
城兰斯伊让目光飘得好远,迷蒙的黑瞳中有些怨嗔。
“在意……呵,他依然耿耿于怀呀!不曾忘却,只能说时间无法冲淡他心中的恨意。”
“他是该恨的,毕竟上天待他并不公平。”恩维叹口气,他也想化去加那利斯心中的死结,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无此能力。
幽幽的吐一口气,城兰斯伊望了他一眼,有些悲凉、有些无奈。
“上天何曾待我公平过?她对每个人都不公平。”
“王后……”恩维轻叹息。“再给上苍一些时间,她会还大家一个公道的。”
“时间?呵,我还有多少青春可耗?”幽幽的神情中隐约透露著孤寂。“我浪费太多时间了。”
他是明白她的无奈的。
“我想终有一天,王会解开心结,敞开心胸接纳过去的一切。”他衷心祈祷。
希望厄运能尽速远离,还给大家心灵祥和。
“那一天何时会来临呢?”
何时?
城兰斯伊娇艳的脸庞蒙上黯然──加那利斯是否会有顿悟的一天?
就在气氛正低落之际,侍女辛雅急匆匆的脚步声微微打散僵滞。
“不好了,王不见了。”
两人有默契的对望一眼。
加那利斯是故意的!???湖畔边,一双光滑白皙的脚丫子正有一下没一下的踢著水,时而用力,时而乏力,端赖脚丫子主人脸上的神情而变化。
像现在,没头没脑的甩起一阵老高的水花,不仅弄皱无波的湖面,也弄湿她自己的裙摆。
榜楠雅可没空花费心思去理这等绿豆般大小的琐事,她的精力全在应付自找来的烦恼,忙得找不出一丝空闲。
此刻的他正在享受著宴会吧!
落寞的勾勾嘴角,她以臂?枕,就这么大咧咧的躺下,也不管合不合礼仪、不管合不合一般淑女应有的端庄,她豁出去了。
反正这湖偏僻得很,没必要时,没人会来的,对吧!
才这么想著,一道人影就已从旁边的树丛走出来,直挺挺的止住脚步,一双充满玩味与嘲弄的眼眸对上格楠雅讶然的视线──倏地,她反射的弹坐起来。坐直上半身,眸中的错愕显露无遗。
他不是该待在大殿上的吗?好迎接那尊贵不凡的祭司,怎么会出现在这?
尚在思索著原因,加那利斯已悍然的闯入她的小天地中,不羁的立于她的身旁。
“你好大的胆子哪!”他斜睨著她,冒出令人模不著头绪的话来。
原本一肚子火已被恩维烧得火旺,苦闷得无处发泄,无端又看到她这般惬意你在此美景中享受,心中的无明火更炽烈了。
她的“愉悦”显然在讽刺自己,令他非常不悦。
面对他莫须有的指控,她茫然无措,不过倒可猜得出原因。
他在生气。
而自己可能又将成为他的迁怒对像了。
“王。”气弱的暗叹一口气,格楠雅小心翼翼的揪著裙角,眼里净是瑟缩,对于喜怒无常的他她仍旧会怕呀!“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语气危险的挑高,加那利斯愿长的身影笼罩著一层冷凛。
“是的。”唯唯诺诺的声音低低传来。
加那利斯蓦地回头,任绾于后的发束旋了一圈,垂落于耳侧,披覆在胸前,背光的面容迸射出的冷厉之色,直直的朝她的方向射去,像是生根似的,他的目光始终不曾游离。
榜楠雅惊悚了下,但觉自己的心渐渐地碎了,不单只为他冷冽森寒的狰狞目光,似乎可从他的眸中,感觉到一缕微弱的哀伤……彻底绝望的悲凉正撕裂著他眸中的另一个自己。
霎时,她心碎了。
为了那缕眸光。
缓缓的,加那利斯走向她,以单手支地,迎向她的俏?,视线是这般的贴近、胶著,他几乎要掉进她的瞳海中。
半晌,他轻道:“为什么掉泪?”
“泪?”恍惚的模模脸颊,她才惊觉到自己两颊的湿热。
“我哭了吗?”
“为什么?”轻掬起她的下巴,加那利斯低喃的问道。
榜楠雅不语,抑制不住的清泪汩汩而出,泄露出她的心疼怜惜。她看到一头受伤的野兽,狂吼嘶喊后仍得不到一丝安慰,仍得不到一丝解放,只让身躯、心灵俱疲,伤痕愈来愈大。
她真的心碎了,心好疼、好疼。
“格楠雅……”他不自觉的唤著她的名,少了平日的刻薄、冷残,不可思议的多了一抹温柔。
狂乱郁闷的心也渐渐平缓,一身的冷厉孤绝点滴的褪去。
加那利斯的目光有些痴了、茫了,呆掉的焦距全集中在她的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