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抗命?”曾几何时,他的小猎物也学会反抗?愈来愈大胆了。
向前跨一大步,加那利斯欲抓住她的手腕,却意外的扑了个空。格楠雅像只受惊的小兔,惊慌的往后退了去,不料脚踝传来的剧痛顿时令她失去重心,一头往后栽去。
这下,痛上加痛,疼得脚像要断掉般,直教她掉泪。
“痛……痛呀。”死命压住脚踝,以期减少传来的痛感,格楠雅疼得心仿佛要掉出来般。
见她冷汗直冒,加那利斯的心不免紧缩了下,失常的,他蹲下来,在她身旁细看。
包教人意外的,他竟然执起她的脚踝,一看,他皱眉了。
“你扭伤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她痛得口不择言,浑然忘记他贵?王的身份,也忘了去探究他失常的举动。
“这下你该明白自己错怪他人了。”口气净是埋怨。
加那利斯不怒反笑,却低笑到令人毛骨悚然。
“我想我给了你得寸进尺的机会。”也让他明白她是会乘机占便宜的。啧,女人哪,就是这般不智。
淡淡的嘲弄犹如平地一声雷,轰得格楠雅立即清醒,心虚的小脸上闪著不安与失措……触怒王了。她懊悔的想咬掉舌头,益加惴惴不安,不知王会有何等的怒气?
“你老是会触犯我。”修长的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脸颊,轻逸出的声音隐藏著起伏的危险气息,此时的他看来无害,实则令人战栗不已。“格楠雅,我太小看你的柔顺了,也许在你的骨子里全藏著叛逆。”
“奴婢……不敢。”感受到他体内跳动的狂野因子,格楠雅全身紧绷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即挑起他的怒气。
低沉的笑声漾了开来,旋即又敛去,加那利斯冷冷的将格楠雅拎起来,几近粗暴的将她抵在大树干上,双眸中邪肆的光芒直逼向她的脸庞。
“不敢?!这话里有几分真实?一分?或二分?”阴骛的脸庞益加冷凝。
榜楠雅只能睁著惊慌不安的大眼,怯怯的迎向他难测的漂亮瞳眸。
好半晌,加那利斯不发一语,沉默的直盯著她看,冷硬的线条没有一丝缓和,寂静的空气中流动著不安、浮躁、诡谲及窒息。
蓦地,他打破沉默──“我所憎恶的,我绝对会毁了它。”冷静无起伏的表情蒙上一层森悚,加那利斯森罗阴寒的眸光闪烁著。“别让我毁了你。”
从来,他不会认真在乎过什么,天底下的一切只不过是他手中的玩物罢了!一旦兴趣消逝,便随手可丢弃,绝然不予以留恋。
他睥睨一切,自负的以为用他的双手就可以操弄世上所有人的喜怒哀乐,以双脚即足以踢翻尘世的平静,掀起狂乱的巨波……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任由他摆布。可,他却迷惑了,虽然仅有一丝丝怅然,却也够他在意了。
总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失落感在心中翻揽,他微微蹙眉了。?自己无聊愚蠢的思绪嗤之以鼻。
然而,他还是破天荒的做了一件事会让自己生闷气的事──他抱起她,眼中还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温柔。???他在生气。
望著他骤然离去的背影,格楠雅的心霎时跌落到谷底,她不明白他突然的转变,令她著实不解,尤其,她还被他丢在他的寝宫里。
硬生生的,她艰涩地开了口:“王……我……”
到嘴边的话儿及时又咽下去,只因他投来一记恶狠狠的白眼,令她顿时噤声。
“你歇息吧。”冷硬的丢下话,他已消失于纱帘中。
低垂螓首,她轻咬著下唇,因加那利斯的离开而显得有些恍惚失神,原本失落的心悄悄的归位,却上下的怦跳不停。
他……在关心她吗?
这是她所听过最温柔的话了。一思及此,方才的经历全涌上脑海,如慢动作般一一呈现在眼前,仔细品尝过后,双颊不自觉染红,眉梢间难掩窃喜之情,泄露她心底的娇羞……他真的关心她?
一抹不确定此时却又杀风景的蹦出来,俏?稍稍垮下,愉悦的神色亦蒙上一层乌云,失去刚才的灿烂。
也许是自己自作多情吧!
斑高在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王怎么可能会看上她一介平凡女子?更何况他已经有位美艳如花的王后随侍在侧,哪容得下一株毫不起眼的小草。
别奢望了,他是个无心的人哪!自己怎么能有如此不切实际的梦呢?况且,自己还怕他怕得紧。
心情随著思绪的辗转而起伏不定,她有些乏力了,将头埋于两膝间,呆滞的神情有著明显的低落忧郁,脑中全是一些过往的残碎记忆片断……累了倦了,缓缓的合上双眸,她很快进入梦乡!眉宇间的淡愁仍轻锁著,没有舒缓。???夜幕渐渐低垂,天边残霞拖曳出一抹淡淡的、即将消逝的美丽光影。
在尘世间翻滚二十多年,虽不能称?一生顺遂,但也颇称心如意,他加那利斯可谓天子骄子,凭著一身的胆识,如取囊中物般的简单取得了他要的一切。他应该知足了,可心中却有一股掩饰不了的失落感。
望向天边,把玩著手上的酒杯,倚在楼台栏杆上的他紧抿双唇,若有所思的表情令人难懂。
他在烦闷,他知道,却苦于无破解之道。
狠狠的,他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美酒,辛辣的液体注入体内,依然麻痹不了他的神经,反而让他的意识更清醒。
“特哈尔昔,你出来吧。”有个伴,至少会拂去些微清寥空虚。他竟有如此“无助”的想法,他嗤笑自己。
话甫落,一道黑影窜出来,恭敬的立于一旁,他不明白王的召唤为何?却也谨守本分的不吭一声。
“过来陪本王喝酒解闷。”
特哈尔昔讶然,不过他没有太多犹豫,立即的,他趋向加那利斯身旁。
“坐,不用太拘束,这儿没有别人。”摆摆手,他随意的笑了。
“王有心事?”坐定后,特哈尔昔问出口,是出自于内心的关怀,并非平日职务上的义务。
挑挑眉,他托著腮道:“有吗?这般明显?”
特哈尔昔点了点头。
“我以为我隐藏得很好。”加那利斯不以为意的耸肩。
顿了顿,特哈尔昔才幽幽地道:“有些心事是怎么隐藏也隐藏不了的。”语气中有低回的哀伤。
他一直是寡言的,可能是王的心事引起他负面的情绪吧!
“告诉我,你当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不轻易探究别人的隐私,也不轻易展露少有的好奇心,只因他从未真正在意别人的感觉。
那么何今夜会有如此突兀的兴致?
他说不上来,大概脑神经打结了吧!加那利斯只能做出如此不负责任的猜测。
记忆……那是多久之前的?好像很遥远,令人不自觉的遗忘。
可那不堪回忆的过往是永磨灭不了的烙印──他那美丽婉约的姐姐呀!
重提往事是相当残忍的,对特哈尔昔来说,如同在旧疤上划上新的伤痕,更添疼痛,狠猛的直淌下血来。
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忘了,一路上就这么恍惚的走过来,似乎生命里除了仇恨就是怨怒。
“很难熬吧!”看他痛苦的神情,加那利斯无端的叹气,没有安慰,没有同情,他冷然的像在说句无关痛痒的话。
“难熬──可也熬过来了。”低沉的嗓音透露出他的坚强。
加那利斯冰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激赏。
“我欣赏坚强的人。”这也是为何他会擢用特哈尔昔等人的原因。坚强的人往往能克服心中的脆弱、无助感,使自己更有攻击力。当年他就凭著一股不服输、不低头的坚毅意念创造出今日的局面,否则他早毁于那场谋杀篡位的阴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