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该不会是聘礼吧?”
水芙蓉用手指敲敲桌面,点点头。“没错,就是聘礼。”
姐妹俩闻言,同时转向母亲,不知道这些聘礼是谁的。她们同时对望,希望即将出嫁的不要是自己。
水芙蓉瞪了她们一眼,没好气地道:“你们两个不用看来看去了,这聘礼是赵庆章同时下给你们的,两个!”她揉揉发疼的脑袋,皱着眉头。“早知道我就把你们两个给锁起来算了,别让你们出门才是上策。”
知道是谁下的聘,水凌马上从椅子上跳起来,她睁大了眼睛,惊呼着。
“什么啊?他一次下两个人的聘,有没有搞错啊?”那赵小王爷还真不是普通的不要脸呢!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手。
水柔也冷哼了一声。
“哼!禽兽果然是禽兽,一点儿都不辱没他禽兽之名!”
“得了,你们俩少说一句。”水芙蓉用手撑在桌上,烦恼着。“你们告诉我,要不要嫁给这个禽兽呢?”
“当然不嫁!”
姐妹两人同时出声,水凌还跳出来,张牙舞爪地道着。
“娘,我宁愿去嫁给江洋大盗,我也不要嫁给赵庆章。”
水芙蓉见了水凌的模样,微微地笑起来。她深吸口气,重重地一叹。
“好吧!既然你们不嫁,那就快滚吧!两个人都去收拾细软,让他花轿来这儿抬不到人,看他能怎么样?”
水凌开心地点头,上前去抱着母亲。
“娘,还是你好,不会逼我们嫁给这种禽兽不如的家伙,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水柔毕竟细心,她沉吟着。
“不对,如果咱们走了,那娘怎么办?芙蓉山庄怎么办?”她摇摇头。“姐姐,我们不能走!”
听了这话,水凌也偏头想了下。
“是啊!谁知道赵庆章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水芙蓉伸出手,要女儿们上前,她拥着她们纤细柔软的身子,笑着说:
“你们两个傻丫头,娘会平白受人欺负吗?你们先到江南的舅舅家去,娘过些日子将庄里头的事情结束了就到那儿跟你们会合。”
“可是……”水凌与水柔总觉得不大对劲。
“别可是了,难道你们要嫁他吗?”见她们又用力地摇头,水芙蓉淡淡地笑着。“好啦!去收拾东西吧!还有,我要你们记住,咱们芙蓉山庄是名门正派出身,可不是一般盗匪强盗的,不许用你们学的武艺去伤人害人,辱没了你们爹爹的英名。为娘的也绝不饶恕,知道吗?”
“知道了。”姐妹俩点头受教。
“好了,去吧!快快收拾好之后就上路吧!”水芙蓉挥挥手,赶着她们下去。水凌与水柔再望了母亲一眼,便分别到自己房间去收拾一些细软盘缠。
水芙蓉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招来红儿,交代着。
“你下去带着所有人到帐房去领些银两,全都解散了吧!这儿,我一个人守着就可以了。”
她现在当然不能走,否则引起赵庆章的大肆追捕行动,那她的女儿们岂不是逃不远。她要留下来,跟她一手创建的芙蓉山庄共存亡,然后到地下去寻找她的夫婿,她要告诉他,自己已经将他们的女儿给养大了。
“庄主……”红儿轻轻地唤着。
“去吧!去吧!”水芙蓉闭上眼。“我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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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持续地燃烧着,风潇然静静地听着水凌的讲述。她说到此,突然停住了叙说,看着跃动的火焰,眼中渐渐凝出泪水。
半晌之后,她才幽幽地继续她的故事。
“其实我跟柔儿没有逃跑,我们是待在城外东郊的一户人家里头,我们放心不下,总认为赵庆章不会这样轻易地放过我们。他也的确是如此,听说花轿抬不到人,他气极了,加上芙蓉山庄中竟无剩下几人,只有我娘一个人镇守,而且我娘的态度强硬,甚至辱骂他,赵庆章便运用他的权势,随便给我娘安上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让她入狱,目的只在于引我们出来。而我娘她、她的性子是这样刚烈正直,在她入狱的当天晚上,她就……她就……自缢死了。”
水凌停住了话,泣不成声。
“听说他们把我娘的尸首埋在山上的乱葬冈中,我跟柔儿简直心如刀割,于是便偷偷地选了一个月黑的晚上,准备去祭拜我娘。谁知道早有人埋伏在那儿,我们慌乱地激战着,我的功夫跟轻功不好,柔儿怕我受伤了,她便用内功将我一推送到了远处,远离了战区,我们相约在江南舅舅家见面。我永远忘不了当晚我准备要回收容我们的那户人家拿回我的细软盘缠时,我看到一堆官兵围绕在那户人家附近,从他们的对话中,我知道谁出卖了我与柔儿,我们所有的东西都被扣留在他们手里。我偷偷地藏在草丛中逃走了,趁着夜色从别人家取了一套男装换上,把自己弄成男孩儿的模样以掩人耳目。因为身无分文,只有沿途卖艺赚些吃饭钱,不然大概就会成为路边的冻死骨了吧!”
水凌说着,一边自嘲地笑着。
“这就是我为何会女扮男装的缘故了……”
她一面苦笑着,眼泪却不听话地一直掉下来。
“如果我知道出一趟门会为我娘惹来杀机,我一定会乖乖地待在家的。现在天地之大,我什么都没有了,娘死了,柔儿也不知道在哪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只是不哭,只是假装不放在心上,但是心里却好痛……”她哭着抱住了自己的脸,哽咽地断断续续说出心事。
风潇然一震,觉得心里竟为了她的抽泣声而微微发疼。他为她拉起了身上的黑衣,将她包裹的更温暖,水凌抱住他的脖子,嚎啕大哭起来。
这些日子她从未这样放肆地发泄过,为了生活,为了寻人,为了赶路,所以她不容许自己这样放开情绪,本以为已经遗忘那种痛了,但是伤口一掀开,仍是血淋淋的。
任她哭着,任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裳,风潇然不自在地轻拍着她的背脊,像是一种安抚。
她的伤、她的疼,让他看到过去的自己,所以感同身受吧。
许久许久,水凌哭累了,声音逐渐隐没在一阵阵抽泣里。她靠着风潇然,觉得舒适温暖,她闭上了眼,缓缓地睡去,发出沉稳的呼吸声。
风潇然低头凝视着她的睡颜,低低地轻语。
“你,还有我啊!”
第五章
清晨的一阵凉风徐徐地吹了进来,寒冷的凉意让沉睡已久的水凌身子忽而一颤,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晨间的日光透进山洞中,她扶着自己仍有些昏沉的脑袋,逐渐清明的双眼看着四周,突然地精神一紧。
风大哥呢?
空空洞洞的山洞中,只有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她缠了许久的风大哥呢?难道趁着她睡着的时候竟就这样抛她而去吗?他怕她的故事会为他招惹麻烦吗?
想到这里,水凌只觉得心里有些疼。
她失落地垂下眼,几分寂寞顿时涌上了她的心头,占据了她全部的神智。她是该习惯的,毕竟一个人走了许久,她本就该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但是为什么,偏偏心底却翻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难过呢?
昨晚她忘形地在风大哥面前说着自己的过往,哭得肝肠寸断,将这些日子以来无法舒解的情绪都一起发泄出来,然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风大哥的怀抱让她感到了无限的温暖与安全,仿佛是她唯一可以靠岸的港口,她放心地将自己的情绪交给他,但她却忽略了风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