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大方地应允了,亲切地拥抱,给予无限温暖的鼓励。
“去吧!去把那一个令我嫉妒的男人给找回来。”
安雅到先前住饼的地方去询问,那间套房已经租了出去,她趁着安娜还在,马不停蹄地寻找住处,一整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居所,回到饭店,赫然发现钟忆和中恒在大堂等她。
别来无恙,中恒更加成熟了,散发着令人心折的自信与智慧,态度热络一如往昔。
“安雅,怎么妳永远都是那么美丽?”中恒由衷赞美她。
“阔别三日,刮目相看,中恒你倒是不一样了,嘴巴变得更甜,想必是钟忆的教导有方。”
三人在咖啡厅里坐下叙旧。钟忆直截了当地问她。
“小杰西呢?”
安雅有些惊讶于钟忆获得消息的速度。
“其实在我哥向我提到之前,我就猜到了。公司里的小张那张大嘴巴哪里藏得住消息,他在机场见到妳抱着小杰西,回来便四处宣传。”
“安雅,妳有什么打算?”中恒很关心地问。
安雅没有回答,转而询问钟忆:
“钟忆,我只问妳一句话;妳哥快乐吗?如果我和杰西的存在带给他的是不幸和不快乐,那么,我立刻带着杰西回到美国,我们早已经习惯这样地过日子了。”
钟忆无所逃遁地必要面对这个难题她不能说谎也说不了谎,颓然一叹:
“安雅,我从来没有看过他这么灰心沮丧过。在他认识妳之前,或许不甚快乐,却是自信自在淡然;从美国回来那段日子,我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对生命充满希望热情的钟威;而失去妳之后,他彻底地封闭了自我,变成了一个可怕的人。”
“是他不要我。”安雅指正她。
“他敢想吗?车祸的伤害使他自认为变成了半个残废,在他心中,妳是完美主义者,他自觉不配,何况,外在种种不利因素都只有迫使他放弃妳。安雅,希望妳认清楚,如今的钟威或许早已不是妳所深爱的钟威。妳想清楚,值不值得妳再蹚上这一淌浑水?我大嫂并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
钟忆很凝重地把这一番话说完之后又补上一句:
“她甚至也知道妳和哥之间的事了。她不见得多么看重她的婚姻,可是她生性好强,或许为了争一口气,她仍是会不顾一切地保住她的婚姻。”
安雅一时无话了,她得好好想一想,重新评估自己究竟有多少自信?而究竟,钟威想不想和她一起为他们的未来奋斗?
钟忆和中恒离开之前特地上楼去看小杰西,他刚好喝完了女乃,也睡饱了觉,精神充沛,于是瞪着一对酷似钟威的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对于钟忆的逗弄响应得特别强烈,笑得吱吱咯咯地,口水直冒。“安雅,他长得真好看,妳瞧,他好可爱啊!要是我妈和我爸看了准心疼死了。”
钟忆忍不住央求安雅把杰西让她抱一抱,安雅轻轻地抱起杰西,说道:
“来吧,杰西,认识一下小泵姑。”
杰西瞪着眼睛,在钟忆手中,开心地展颜欢笑。
“钟忆,答应我,暂时别让妳爸妈知道小杰西的存在,好吗?”安雅很慎重地拜托她。
钟忆点头,问她:
“丹尼尔他们明天走,妳呢?难道妳不打算留下来?”
“我想想看!”安雅静静地回答。
如果钟威根本不想再争了,那么我留下来有什么意思?
***
安雅开始动手整理行李,心情极度沮丧。
安娜抱着杰西在一旁玩耍,安雅开始认真地检讨自己是否来错了?
夜很深了,安雅的东西大致也已整理妥当。安娜哄着杰西睡着了,她伸伸懒腰,才想去盥洗室,门铃竟响了。她迟疑地去开门,果然是钟威。
他迅速地打量房间一眼,问她:
“明天,就回去吗?”
安雅示意他出去谈,转身把钥匙带上,轻轻地合上门。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她有些闷闷不乐。
“安雅,妳在生我的气。”钟威定定地注视着她。
“没有。”安雅叹了一口气,和他一起走进电梯,按下一楼,“我有什么权利跟谁生气?”
钟威再也忍不住,一个长叹,把她拥进自己的怀里,颤抖地,慎重地,小心冀冀地俯身,在她略带无奈凄楚的脸上梭巡,半晌,然后把一切的话语无声地印证在缠绵胶着的唇印里。
许久许久,钟威缓缓地放开她,以着急切的口吻求她:
“留下来,安雅,留下来。就是放弃了所有一切,我也要拥有妳。妳愿意为我留下来吗?”
安雅紧紧地偎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怦怦的心跳,她闭上眼睛,心情变得无所畏惧起来。
钟威在士林给安雅找了一间宽大的房子,把她金屋藏娇起来。
一时,安雅有点把自己放纵了:除了照顾小杰西之外,她就等着钟威的来到,然后两人恣意地沈耽在浓烈的爱意里。
钟威迅速地恢复了朝气,也变得积极开朗,一抹掩不住的笑容挂嘴边,抱着小杰西,满足得像是一个骄傲的国王:
“我该把杰西抱去给爸妈看,他们一定乐坏了。”
“不行的,”安雅一把抢过杰西:“你不要一时得意忘形,别忘了,你的身份。”
钟威脸上不禁蒙上一层阴影。
若兰这一阵子也注意到钟威的转变,有事没事总是过了午夜才回家,而且并不在办公室。她起了莫大疑心,于是用心地调查起钟威的行踪,当她获知他竟在外头养着小鲍馆时,几乎怒不可遏,一天,她带着满腔怒火,朝安雅兴师问罪而来。
当她看到开门的竟是余安雅,脸上由错愕变为醒悟,冷冷地跨进门,四下打量:
“好个温暖的小窝!”一坐在椅子上。
安雅刚准备喂杰西喝女乃,一见是林若兰,一时有些慌乱,杰西又因肚子饿而哭了起来,安雅只好对若兰说:
“抱歉,妳先坐会儿,我喂他吃女乃。”
于是安雅借着喂杰西吃女乃的这一段空档,调整自己的思绪,也考量着对方的来意;而若兰强烈压抑着内心的不满与厌恶,打量着安雅和杰西,以及屋内的各样陈设,嘴边挂着一丝不屑和讥诮。
安雅静静喂完了杰西,把他贴在肩膀上,轻拍着背部,对若兰说:
“抱歉,没什么好招待妳的,这边很简陋。”
“妳不必左一句抱歉,右一句抱歉,假如妳其有抱歉的意思,那么,就带着妳的宝贝儿子滚回美国去!”
安雅按捺住一股上升的怒气,勉强笑了笑:
“台湾也是个自由的地方,我想几时走都可以,没有人有权利说这样的话。”
若兰冷笑着说:
“毕竟是美国产的,开口自由,闭口也自由。别把妳美国的那一套自由开放毫无廉耻地搬到台湾来。余安雅,这是中国人的地方,我们不仅讲自由,也讲礼义廉耻。妳不要以为这里是美国,妳可以不知羞耻地破坏别人的婚姻,和别人的丈夫搞七捻三,还带着一个来路不明的杂种。”
“请妳说话放尊重一点!钟太太。”安雅面无表情地说。
“妳既然知道我是钟太太,那么,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对妳不尊重。余安雅,因为妳根本不自重。”若兰咄咄逼人,势如破竹:“一开始妳就知道钟威是个有家室的人,妳还诱惑他?甚至以妳自以为美丽无以伦比的外表色诱他去到美国。余安雅,妳究竟打什么主意?一个意外,让钟威丢了一只腿,妳也见风转舵了,我以为钟威终于觉悟了,没想到妳还阴魂不散。钟威病得奄奄一息的时候,妳在哪里?这会子他人好了,妳又巴巴地黏上他。余安雅,到底妳有没有廉耻心?”